貌似有商有量的话,让卓允嘉听的心寒。即使为了慕容定祯时下的身子,他早已做好了退让的准备,

但他是多麽想听到一句干脆的否决,那会是相知更是义气。

可是以慕容定祯的身份与立场,他永远不能够。

“我的意思?”卓允嘉漠然的笑,冷声道:“时至今日卓允嘉不过是个亡国奴,还配有什麽意思?自然是皇上心意如何就如何。”

慕容定祯愣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人,随後放下了碗筷。

“为何这麽说?”慕容定祯略有不快的沈声道。

朝上今日的风向慕容定祯拿捏的很清楚,齐维勋虽是在众臣面前被拖了出去,却实在不能只因冒谏而有所处决。青官州内的争执必须安抚,否则万一势态扩大,更加不好收场。加上如今身子越来越重,将要面临什麽还不可知,不能让人在这段日子里以任何借口再伤害卓允嘉。

想到最後,慕容定祯认为这最尖锐的迁坟之事,即便他是帝王,或许也应当适时有所退让,毕竟民意不可违。

“定祯,那棺椁之中躺著的是我大哥,你倒是要我怎样说?”

卓允嘉正视著慕容定祯,无处排遣的怨怒蓄积起来,让脸侧的血管渐渐泛青。

慕容定祯轻叹了口气,道:“这些以往的冤仇旧恨,怕是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说著便站起了身子,不知为何今日慕容定祯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朝堂之上,齐维勋可以如此公然抨击卓允嘉,这不禁让慕容定祯担忧这些人处心集虑的想除掉卓允嘉已有多久。

“钦格”慕容定祯轻唤了一声。

“皇上”这个永远沈稳低调并且训练有素的总管立即从外殿走了进来,跪下道。

“回寝宫。”

“是,皇上”曾钦格马上起身出去吩咐。

卓允嘉坐在桌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看著慕容定祯疲惫的样子,他本是多想好好的陪在他身边,照顾著他和即将出世的孩子。

总以为爱能够化解所有冤仇,可为何纵有满心的爱,却还有这麽多沟壑永远无法逾越?

几个宫侍进来为慕容定祯更衣,穿上暖身的披风。

“允嘉,这阵子你一直在宫里照顾著朕,也累了,回去歇歇。”正在更衣的慕容定祯背对著卓允嘉道。

卓允嘉坐在他身後,想著慕容定祯今日的状况,心下难免担忧,可喉中却被什麽卡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咫尺之间的距离忽然又感觉是那样的遥远。

当初重回郢庭的是为了什麽?不就是为了能够和他的定祯在一起麽?

既然如此,自己还在在乎著什麽?

直到慕容定祯离殿许久後,卓允嘉才渐渐回过了神。

看著清冷的屋子,只动了几口的饭菜,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天幕,渐渐低垂。

第二十九章

无法得见慕容定祯的每一日对於卓允嘉而言,都成为了煎熬。

虽说那日在宣德殿中算不上争吵,而两人长久以来的幸福与甜蜜却兀然的蒙上了一层y-in沈。

这y-in沈与逝者有关,与过往有关,与心间深处历尽年轮仍旧无法平复的伤痕有关。

於慕容定祯是悔是惜,於卓允嘉是痛是伤。

几日後,皇宫传出了消息,青官州内的古潍旧坟按例迁往沅西边境一带安葬,迁移为期半年。

闻讯後卓允嘉彻夜难眠,慕容定祯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这样的皇命彻底破碎了卓允嘉心中的最後一丝期望。

是不是,本就不该这样奢望?

奢望一个帝王能放弃国家的利益而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著想。

卓允嘉苦笑,笑著笑著眼中就s-hi润了。

他的定祯永远、永远不可能只属於他一个人。他的定祯也永远不可能将天云的利益摆置於自身之後。

那麽他卓允嘉呢?他究竟算是什麽?

站在权握天下的帝王之前,他不过是个极为渺小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一个可以被所有人视为以色侍人的男宠,而且还是亡国之人,残缺之身。

与此同时,卓允嘉也第一次意识到,如若他能够放下昔日一切国恨家仇,也只是因为在他心中渴求著一份平等的爱恋,一个能与自己朝夕相伴、完全属於自己的爱人。

但慕容定祯始终不能是,或许也永远不将是。

重回郢庭一年多後,卓允嘉又一次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状态提示: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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