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夏安然脑补的,事实上窦皖小少年只是威武霸气地说了句“非时也”。
此次宴会,作为主人的夏安然让人请了中山国内正在巡演的角抵戏剧组来进行表演。
角抵戏出名自秦朝,据说秦二世就曾经在甘泉宫看过此戏。但和后世有明确划分的京戏、昆戏不同,此时的角抵戏更像是类似于“戏剧”这一大概念,艺人们将点戏的单子呈上,夏安然瞄了一眼,上头有歌舞戏,也有诸如以s,he戏、剑舞、刀舞为主的“武戏”,还有杂技表演。
作为此间主人,夏安然毫不犹豫点了s,he戏。
戏伐子一路传下去,清一色点的全都是武戏,哪怕窦婴也点了《冲狭》。
咦?这是什么?
夏安然疑惑地眨眨眼。出于好奇心,他让这个节目先行表演,亦是表现对窦婴的尊重,然后夏安然便看到几个艺人拿来了以草所围成的一个小圈,然后,然后他们牵来了一条犬,那犬大冬天的却吐着舌头,双目圆瞪,j-i,ng神奕奕。
夏安然震惊了!
场内众人都看着外头,没有意识到他惊奇的表现,倒是程不识遗憾地嘀咕了一句:竟是兽冲。
见小皇子惊奇,贴心的内侍便小声为他解释。冲狭分人冲和兽冲两种,冲狭也就是现代的钻火圈,当然据说还有钻刀圈的,那种会在圈子边上绑上刀刃,挂在树下或由人手持,由艺人疾跑后钻过。
当然,因为这种技艺对于艺人的要求极高,像中山国这种之前没有君王大官豢养的小角抵团自然没办法有这样的演出,但是能够御兽也很是不错。
夏安然默默看着他们点燃了稻草圈,这草似乎经过处理,烟大火小,看起来却极为吓人。
那黑犬被带到火圈之外,脖子上的绳子被取下,它不许人带领,一溜小跑后跳起,两只前爪伸直,后爪笔直于空中一个纵越,稳稳穿过火圈后落地。
一落地这条狗两眼晶晶亮,兴奋地看着拿着狗绳之人,后者亦是一脸欢喜,鼓励地拍了拍它的狗脑袋。
此时第一个火圈已经燃烧殆尽,又见几个艺人拿出了三个草圈,彼此相隔不过一米,明显就是不让兽类有足够的准备助跑时间,亦是增加刺激性。那牵狗之人带着黑犬回到起始点,在点火后接连顺利穿过三个圈,落地。
黑狗一脸兴奋地绕在主人身侧,然主人面上却多了几丝忧虑。
他拍了拍小狗的脑袋,视线轻轻飘过在宅内观看他们表演的贵人们,发现里头并未出现往日村民们看他们表演的呐喊声。这是一个不好的讯息——说明看客们对他们的表演并不满意。
戏班班主的面色也有些严峻。
他们这个班子是被临时叫过来的,今日白天他们刚刚完成了一场表演,本身要休息半日,哪知被国主的人找上门来说国主晚上要开宴。对方赏钱给得多,班主和艺人们商量了下,大家都看中这份赏钱,加上也想要在小国主面前露个脸,便应下了。
本来想着论常理,都会先点一出歌舞戏,等到酒酣耳热之时再看杂戏。如此,杂戏的艺人也好先休息一番,哪儿就想到此次贵人们不走寻常路,一上来就点了体力消耗极大的冲狭。
黑犬距离上一次表演不过休息了两个多时辰。本来他们也有替换的犬,然而那条犬前些日子落地时候踩了石子伤了脚现在还在养着,这几日便一直都是阿黑上。
原本还有钻五圈的,但是犬已经累了,这种事人能撑一下,狗累了却是不肯干的。若是阿黑别过头就跑只怕开头便要搞砸,若是再伤了就更糟。
只是……
班主牙一咬,令人准备了五个圈。见他这样,那训狗的艺人立刻凑了过来:“班主,阿黑今日已经累了,怕是跳不过五圈!”
“那也没法子,你没见里头的贵人根本没反应吗?”班主满头大汗,“若是不能让贵人们满意,落了殿下的面子,咱们日后还怎么在此处混?”
艺人咬住嘴唇,他蹲下身捏捏狗耳朵,细声以家乡话安慰吐着舌头的阿黑。在放置草圈之前,几个艺人即兴举着圈子来了一番表演,班主便是想要通过这番行事给黑犬休憩的时间,但不过是五个艺人拿着圈,纵然艺人们使出十八班武艺也不过撑了小半柱香。
草圈被摆好,黑狗安静地跟着主人,它抬头看看主人面上带着笑,却能感觉到主人身上浓浓的担忧之情。
它已经被训练得不会再吠叫,便只能轻轻舔了舔主人垂落的手掌,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以安慰。
而艺人走到人前的时候,面上挂着的依然是极其讨喜的充满自信的笑容。正当匠人们要点火时,忽然听到里头一少年喊了停。
片刻后,一个小郎君从堂内走出,玉笄冠发,着青衿深衣,见他踏出,立刻有侍人为他披上大氅。小郎君踏雪拾级而下,走到了艺人身边,便见他微微低头看向那黑犬道:“寡人曾听闻犬嗅觉奇佳,数里之外亦可寻人,不知是否如此?”
那小艺人呆了呆,他显然不相信夏安然是直接对他说话,但是等戏班主在后头推了他一下之后,这小孩才急急忙忙躬身。
“回,回殿下……”他努力学着大人说话的腔调,“阿,阿黑闻味道是挺厉害的,我上次吃了r_ou_特地换了衣服他都发现了,还和我生了气……”
小艺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夏安然倒是不在意,他感觉到身后几人都跟了出来便回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