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所以到底还是要看人,贪婪和努力也就一线之差。”刘启点点头,伸手向那个内侍招招手,“把东西拿过来把,我看完这个就去太子那儿走走……”
春陀一愣,刚想说什么,那内侍就已经将锦盒送了过来,上头的中山封泥糊得好好的没被打开过。刘启一看就笑了,“胜儿送来的?你还没看呢?”
“回陛下,中山王殿下此前说加急,奴刚一拿到就赶着送过来了。”春陀忙接过刘启举起的小刀划开封泥,然后将敲有中山国印的泥印放在一边。按照规制,这样的泥印最后还要同留在档案内的中山国印进行对比,以确保这封文件确实由其寄出。
这样的步骤一般在上奏前就会完成,但是因为今日中山国驿入京时间晚了,春陀怕误了事,便先一步送了进来。
“嗯,没事,小九写的信以后你拿到就直接送来吧,也不用压。”刘启接过春陀双手奉上的竹简说道,“哦哟,这小子改性了?居然用竹简给我写信啦?”
直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启的心情都是较为轻松的,然而这样的轻松劲到他展开竹卷之时便宣告终结。片刻后,春陀便听到了刘启的笑声,这是那笑声中可连半点愉悦之情都没有,“春陀啊,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朕的见识果然太少。”
春陀背后的冷汗都要下来了,“陛下,您要说您见识还少,那奴可不就是那井底之蛙了吗?”
“啧啧啧,春陀你不知道。”刘启含笑抬头,眸中却冷光如兵刃般锋锐,“朕的儿子来同我讲了个笑话,你绝对想不到是怎样的笑话。”
“前代国相去中山国闹了事儿被抓住了,中山国按着法去寻了颍川郡的人来共同处理此事,然后……颍川郡守派来的人带着金子去砸胜儿。”
刘启将竹卷轻柔得放在桌案上,重复了一遍,“颍川郡守,让人拿金子,来砸朕的儿子,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有趣的笑话吗?”
“陛下,陛下您息怒!”春陀被刘启不同寻常的反应吓坏了。他赶忙前进两步就要给刘启顺背,心中却在暗自责怪中山王,殿下也真是的,这年节还没过完呢,怎么就把这事给捅上来了,不是硬生生不让陛下过个好年吗?
他却被刘启轻轻推开。“朕没事,朕不气。”刘启唇角噙着笑意,“藩王、诸侯、太守,接下来还有什么?嗯?”
“没关系,尽管出头好了,现在我就将这些出头的椽子一个个都先敲烂,免得到时候他们以后啄到太子。”
年后,匈奴使臣带着大汉的回礼离开长安城后,帝皇便连下三道旨意,其中重中之重,便是重新启用了丞相史出刺制度。
汉初对地方上没有监视,高祖和当时的异姓王、同姓王均是刀山火海的交情,彼此信任,且当时经济凋零,对于地方过多c-h-a手不利于经济复苏。
到了惠帝时期,惠帝……或者说是其背后的吕后,对于诸侯王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于是他重设御史负责监察各地方。而等到了文帝时期,汉文帝发现御史制度存在疏漏,这些御史长期在地方任职,关系错综复杂,甚至和当地大族、官员出现了姻亲关系,无法确保这些御史是否还对朝堂负责。
于是,他推行了“出刺”制度。刺,便是突然出击之意,也就是说他们和派往各地的御史不同,属于中央直接派遣,且事出突然,地方无法知晓中央派了谁又去了哪儿。
但这样的制度不能长时间存在,因为容易造成官员们的恐慌,而且和大汉无为治国的方针相悖,所以在达成了目的之后,文帝便将其搁置。
而如今当今又突然重启,实在很难不让人内心惶惶,众人纷纷猜测陛下是看哪儿不顺眼了,作为信息最为发达的长安城为此进行的私底下的交流和信息传递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