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如此说道。

但不过片刻后他便自嘲了起来,我要如何不同意?

他是谁,他是一个被叔父安置在中山王身侧,靠着藩王庇佑的外戚。

而他又有何资格不赞同此事?中山王是如今就藩的藩王中最醒目的一个,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又是太子的坚定臂膀,陛下为了稳住太子身份定然会护佑中山王。

所以,他有什么能力去选择?

以后就连想要和以前一样,和这位殿下像如今这般亲密地在一起,也不过是痴念罢了。

窦皖垂下的黑眸中情绪有如粘稠的质地翻涌,负面情绪几乎要倾斜而出,而正在此时,一只脚凭空伸出,稳稳搭在了他的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国王很是豪放地夹住了窦皖的腿。

少年一惊,习惯性回头,就对上了他的殿下恬静的睡颜。

小少年双目紧闭,因今日难题得懈怠染上些幸福的滋味,嘴唇微张,细细的呼吸声自其中逸出,极为安然。

这一幕,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好像在很久以前,他的殿下也曾经在他身侧,在他臂弯之内如此安眠。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这么想,但是想要触碰的想法却在少年人的心里烧作一团,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窦皖犹豫了下,缓缓抬起手,他的手掌沿着光滑的床单一点点向小国王的方向移动。

若是装作睡着后自然而然的触碰……

忽听外头侍从小声禀报,“殿下,丞相同太傅求见。”

“请他们稍等一下。”小国王睡得有些迷糊的声音从窦皖身边响起。

窦皖的动作猛然僵住,他因愕然而瞪大了眼睛。

他在……想什么?方才,他又是在做什么?

少年猛然间翻身坐起,低头看着还闭着眼睛的小国王,后者全无所觉,并且因他的动作而奋力将脸蛋往被窝里埋得深了些。

小国王很是经历了一番挣扎,片刻后才吩咐道:“你们进来吧。”

宫人鱼贯而入,外头充沛的日光倾斜入室内,伴随着小国王因没睡醒而靠在小伙伴身上拿他做支撑的动作齐齐入了窦皖眼中。

少年的双眸中的晦暗被日光驱逐,复又变得平静起来,他接过宫人递来的温热帕子非常干脆地盖在小国王面上。不过几息之后,无法呼吸的少年人立刻坐直了摘掉帕子。

“行了行了,我清醒了!”他赶紧出言打断窦皖接下来的叫醒服务。小国王爱好赖床,为了治理他这点,小伙伴拥有一整套惨无人道的应对措施。

而且随着季节变换随时更新换代,真的特别残暴。

“丞相和太傅怎的会来?”小国王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宫人自然无法给他答案,夏安然便在脑中回想了下最近有什么事,颇有些想不明白。

而片刻后他便知道了这两位是为何而来,他们不知从何而知大长秋昨夜突来拜访,此时正是赶来谏言,而当小国王说自己想要奉迎薄皇后后,更是得到了激烈的劝阻。

对于两位辅臣来说,他们显然是忠于景帝的,但同时这也不意味着他们就不在乎中山王的利益。

在这两人看来,奉迎薄皇后完全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可能有那么“半利”就是有人夸夸小国王孝顺,但问题是刘胜是有亲妈的。贾夫人尚且健在,你奉迎一个前皇后算怎么回事?这只会给人留下用力过猛逢场作戏之感。

文人最恶这一套,一个弄不好,中山王殿下迄今为止的好名声就将要全数打了水漂。

关于这一点,小国王却是完全不在意。他又不当皇帝,要什么好名声?古往今来做贤王的,有几个得以善终的?

若非是中山国致力于扒拉人才,夏安然才不想把自己名声经营得那么好呢。

当时他年纪还小,以后可不行,刘启对刘小猪那是一等一的好,对比起擅长给儿子挖坑的后世帝王,刘启那真的是亲爹中的亲爹。

起码他保证了刘彻不需要一登基就要和亲妈、权臣、辅政大臣搏斗得不可开交。

就连窦太后最初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都是放任自由,若非刘彻浪得太过,这位太后也不会中途出手打压。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如果夏安然有一日也会成为了刘彻前进道路中的阻碍,同样有可能会被老爹列入打压名单之中。

所以,没事给自己找些负面新闻也是求生欲的一种表现,但是这些话不能对郅都他们说。

夏安然沉思了片刻,还是拿出来了自己昨晚上奋斗了一夜的产物。

因为中间缺少了几样作物的数据,现在拿出来的只能说是个半成品。这是一幅颇为曲折的陆行图,是夏安然根据植物的发芽需求绘制,因为夏安然觉得这是南宫公主最容易获取的数据。

这其中还结合了夏安然后世对于内蒙古一代主体区域的大概了解,目前所绘制出的图只能算是极为粗糙的抽象画,但这样的半成品也说明了按照他所分析的道路走,确实可以走得通。

如说这份成品属实,或者只要有七八成的可信度,便意味着日后汉军出击之时便能有个伏击的方向,不必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卿以为何?”小国王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

哪料不过片刻后,他发现两位臣子面上一片复杂,太傅甚至连眼圈都红了。

什么?怎么回事?这反应不对啊!

小国王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会是这个反应,这是激动吗?好像也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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