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王不过六岁……”郅都对着来府上饮酒的瞿邑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殿下便让胶东王看着他处理政务。”
瞿邑笑着自斟一杯,“两位皇子兄友弟恭,又有何妨?”
哪儿是兄友弟恭哦!郅都苦笑,看着这个揣着明白当糊涂的太傅,“你见过这样的兄弟?”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就像养儿子一样养弟弟的哥哥,和才四岁就开始想着要怎么赚钱帮他哥哥完成生一百个孩子愿望的弟弟。
“稚童嘛。”瞿邑笑道,“何况,守望相助,有何不好?”
不好,自是不好,若真是守望相助也罢,倘若不是……如今的亲密,自会成为日后的把柄。
郅都叹了口气,只是这些话他也不能说。
中山国的两千石官员内,他最看不透的就是太傅瞿邑。
郅都自己曾是地方的两千石,从地方转到郡国来等于是平调。程不识到来之前亦是一地守军,七国之乱时他扼守住了乱军攻伐的大道,他二人此行可以说是师出有名,毕竟中山国新建,朝中诸多事物繁杂,找个没经验的把握不了时局,但是这位瞿先生就很是可疑了。
此人在之前全无名姓,亦无名气,然而帝王将这样的一个学者点为九皇子太傅,朝中却没什么反对的声音。
太傅的身份,决定了皇子的未来起步,若能择一大儒,于皇子来说,未来的路上就先铺了一层锦绣,他的身份甚至比丞相更为重要。
丞相说白了就是王上的管家,而太傅则是王上思维的启蒙。
所以,他之前并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派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太傅来教导九皇子。直至如今,在他教授了两位皇子一年后,两个少年藩王的变化给了他答案。
虽是证明了这个太傅的才学,但是他更加不太明白这位太傅想做什么了。
九皇子对他足够信任,因此他绝对相信九皇子将十皇子带在身边涉政是经过太傅颔首的,这一举动太过敏感,等于是将中山国的一切放在了小皇子面前。
十皇子什么时候会回京都说不好,很可能这次春季入朝就不会再回来了,届时焉知十皇子会不会将中山国之事告诉帝王?
虽然中山王种种行动都不违法,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但是并非无可指摘——以藩王之尊开设商铺,与民争利这一点便逃不了;还有在大道旁建设延伸段,虽不违令,但也确实不妥。这些事项会不会被怪罪就端看帝王和廷尉的态度了。
郅都人在局中,手中过着中山国大事,自然知道小国王心有盘算。他隐约知道小国王有一个想要完成的目标,对于这个目标,他是挺好奇的,亦是有所期待的,所以在许多事情上也松了手。
但是这些在国内无妨,若是放到帝王桌案上情况便是不同,番邦之乱在帝王心中是一大事,为削藩一事他更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绝不可能再让这一切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