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丰这次入京, 不仅是要把大炮送过来, 更要教会神机营的炮手使用。他每次去神机营,李显达也在。

他快三十了,在北边为了挡风, 养出一脸大胡子, 看上去匪气十足, 业务培训却听得比谁都认真。

不时还会挑些毛病,对于他的问题, 曹丰都一一详尽地解答了, 为什么会这么设计,出于怎样的考虑,技术上又做了哪些改进,李显达虽然是个混子, 到后来也是连连点头。

曹丰小老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深入浅出的讲解, 很快就在广大官兵中获得了极高的声望, 大家纷纷表示, 要在使用中学习,并积极做出反馈, 期待曹老师今后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产品。

李显达年都不过, 就打算回北方,他临行前,找曹丰要了三百门大炮, 并且告诉他钱找皇帝拿。

曹丰:……

他生在福建长在福建,要不是曹俊时不行了,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来。小伙子初到国际性大都市,一旦脱离专业领域,难免束手束脚。皇帝赐下金银,又叫人带着他,在京城中四处走走看看。

本来安排了工部的年轻官员作陪,可是不知怎的,曹丰就经常被朱辛月叫走,说是要问关于铸造木*仓炮的事。

他俩从曹丰的工作开始谈,后来就发展到同游北京城,护城河边被目击两次,太白邀月楼四次,至于城东城西的各色铺子,次数更是多到不可胜数。

潘彬马上上奏,说这样下去不行,后明只有这么一位长公主,切不可由着她胡来。

至于曹丰,潘彬提都没提。外放五品官的儿子,个头也不高,模样也不俊,过几天公主就不记得了。

说实话,朱辛月和曹丰光明正大出去约会,朱凌锶很是羡慕。不过,作为后明唯一的公主,这么大张旗鼓搞对象,确实于礼不合。

而且首先,他俩得承认自己在搞对象,朱凌锶才能帮他们说话啊。

事不宜迟,曹丰过几天就要回家去,朱凌锶赶紧把朱辛月叫来,问她和曹丰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辛月虽然性子泼辣,敢作敢为,还曾经放言想嫁某人,但是这时候,却和很多少女一样,装起了糊涂。

“他研习《天工开物》久矣,圣人说‘格物穷理’,我自然要讨教一二,”朱辛月振振有词,“他既然帮了我,我也要帮他,他为着给母亲和妹妹带礼物回去发愁,我就陪他去铺子里逛逛。”

先谈专业,再聊日常,这是非常合理的男女搞对象轨迹,朱凌锶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让他回去就是了。”

朱辛月却急了,“你也问问他呀。”

朱凌锶忍着笑,又把曹丰叫过来。

曹丰这几天,和朱辛月待在一块儿的时光,简直像是在梦中一般,这天仙一般的姑娘,居然会动,会说话,还会对他笑。

说没有非分之想,肯定是假的。

如今被皇上召见,他心中十分忐忑,自知与公主判若云泥,这几天的作为,被人看在眼里,皇帝怕是要降罪于自己。

也是他太不谨慎,忘了自己身份,自己受责罚事小,若是连累了铸造所,父亲的心愿便要毁于一旦。

他心情沉重,一进殿中,便见皇帝亲切的望着自己,眸中甚至有隐隐的笑意。

“曹丰,你成亲了吗?”虽然朱辛月说没有,朱凌锶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要首先确认一下。

“臣尚未娶妻。”

“那有没有定过亲?”

“不曾。”

朱凌锶满意地点点头,男未婚女未嫁,事情就好办了嘛。朱辛月的个人条件,估计曹丰和他家里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说男女之事……

嗯,要是一男一女,就好办了。

他稳住心神,又问,“你觉得长公主如何?”

曹丰听到有此一问,目光显得十分疑惑,抬起头来看皇帝,忽然大惊失色,匍匐跪地,不住磕头,竟不知是惊是喜。

朱凌锶只得说,“抬起头来回话。”

曹丰眸中,带着刚刚散去的热度,仿佛是狂喜的余烬,话却说得十分平和,

“臣出身寒微,配不上公主。”

怎么会这样……朱凌锶很是不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屏风后面的朱辛月就冲了出来,

她突然站在曹丰面前,几乎要把曹丰吓死了,可这惊吓之中,他看着她,仍旧露出一抹痴迷之色。

“曹丰,你……”朱辛月气得要打人。

“臣罪该万死,”他咬着牙说了这句,重又低下头。

朱辛月涨红了脸,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左右为难,再过一会儿,眼泪就流出来了。

“皇姐,”朱凌锶喊不及,朱辛月就哭着跑了出去。

曹丰闻言,依然没抬头,只是脑袋在乾清宫的地面上,嗑得“嘣蹦”响。

这种局面,朱凌锶也是一筹莫展,人家心里不愿意,自己总不能强逼着他娶吧。

只是曹丰起身告退之后,地上残留几点水迹。

曹丰离了京城,一路向南,他来的时候,树上还有几片叶子,如今却是一点都不剩,天地间肃杀萧条,叫人看了便无端也含悲。

他母亲嫁给父亲,二十多年,虽是五品官的夫人,在地方上算是贵妇,却过得和别人家的仆妇一般,每天的工作,就是给铸造所里的上百口人做饭送饭。

他妹妹十三岁了,八岁开始就在铸造所帮忙,全家的重心,就在铸造所里,父亲说,他答应过皇上,要造出举世无双的兵器。

一家人吃住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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