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早已没了原先的温度,乔旭影却不以为然,简单搅拌过后继续喝了两口。桌上贺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是傅哥,我出去接一下。”
剩下两人相对无言,江予记得当时的自己趁着这段沉默,在心中写下了好几笔“谨慎小心”。
他在这时抬眸看了眼乔旭影。
乔旭影立刻就发现了,也许是因为看到江予眉心紧皱,他问了句:“刚才说的话让你很担忧吗?”
“嗯?”江予反应了一秒,才说,“也不是……就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和我说说。”
江予在心中挣扎许久,几度欲言又止,乔旭影便礼貌地说:“没关系,不愿意和我说的话也不用勉强,但千万不要一直憋着,憋出心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乔哥!”江予有些仓促地喊了一声。
他倒不是介意与乔旭影说出这件事,正相反,当面对乔旭影时,他觉得好像什么事都能与对方商讨,这正是乔旭影给他带来的舒适感。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毕竟车祸、走马灯,这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哥。”他又喊了一声,却是问道,“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会分手呢?”
为什么,他和贺霖会分手呢?
“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是因为贺霖不喜欢他了吗?
乔旭影像是有些意外于江予会问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两人和“分手”二字根本搭不到边。但他也没因为这有些失礼的问题恼怒,只淡淡笑了笑,说:“不是因为不喜欢。”
江予怔愣地看着他。
“还记得那个相机吗?”乔旭影问。
“记得。”
“那正是因为我还喜欢他,才能做出的第一步。”乔旭影说,“我也确信他还喜欢我。”
江予有些不明白:“那为什么……”
“江予。”乔旭影喊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杯里的咖啡已然被他喝尽,他双指捏着搅拌木奉,垂目琢磨着措辞。
旁边一桌是一位母亲带着个约莫刚上小学的孩子,小女孩正在写作业,总是写了两题就要到处捣乱,母亲有些生气了,就拉着她呵斥了一声。小女孩大约是习惯了,扯过了一旁的练习簿,写了没多久又抓住母亲的袖子,嚷嚷着问:“妈妈,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在前面跑,另一个人要在后面追啊,前面那个人停下来等他不就行啦。”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好好写你的数学作业!”
“妈妈,为什么他们要一边放水一边灌水,不浪费水吗?”
“一个练习题而已,不浪费的,你快写,小心作业写不完……”
从方才开始,乔旭影的视线就往那儿偏了些许,蓦地,他说:“是一样的。”
“什么?”江予问。
“水池问题。”乔旭影看向他,说,“和感情是一样的。”
“我们并非不喜欢对方,只是生活中有太多东西,在我们的感情池上开了口,让水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口子越多,速度便越快,到了最后,哪怕我们依旧喜欢,也耐不住它流失的速度。”
乔旭影定定地看着江予:“我们的池里已经空了,所以现在在亡羊补牢。希望你们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第37章 跨年
江予似懂非懂,但在心中牢牢记住了这番话。等贺霖回来时,他们已经聊到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
近两点,乔旭影看了眼表说:“你们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吧,那我们今天就散了?”
两人道了声“好”,贺霖随手就拿了小票,准备去付账,乔旭影拦住他,说:“记一下我点的多少钱,待会儿转你。”
“不用了,乔哥。”
“在这点上不许和我争啊,”乔旭影说,“上次已经是让你们付的了,这次必须aa。”
贺霖失笑,只得应下。
自这天的谈话过后,贺霖便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在江予看来,他这收敛也只是偶尔,并且收效甚微。
比如说,在回到寝室后,发现室友都不在,他会装作不经意地在寝室群里问一句,得到另外两人都暂时不会回寝室的回答后,该怎么动手动脚还是怎么动,并且还有变本加厉的嫌疑。但既然是没有其他人在,江予也就都随着他去。
一下子到了年底,两人在家吃过午饭后便坐上高铁前往杭州,到了酒店入住。
一进到房间,江予便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风景,带着些细微的先入为主,观察了一下对面楼房的角度,他简直要怀疑,这间房是不是和他记忆中原先住的是同一间。
忽然背后有热源靠近,贺霖从他身后搂住了他,一颗脑袋窝在他颈侧磨蹭,江予能在落地玻璃窗中看到他们相拥的身影。贺霖今天穿了件黑色长款大衣,他攥着敞开的衣边,将只在最外层穿了一件厚卫衣的江予圈入自己怀中,几乎用自己的外套将对方牢牢包裹住。江予被他裹得不得不缩着肩,好半天才伸出了手在对方脑袋瓜上一拍,埋怨了句:“热死了。”
贺霖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后终于放开,脱下外套挂进衣橱。江予往床上一趴,旅途疲惫袭来,他心中感叹,无论是原先对贺霖提议的言听计从,还是这回自己主动提出,出来旅游还真是件吃力的事。
贺霖爬他身旁给他捏肩捶背,看他一副不准备动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