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另一条道
第二日的攻城战,因为有白刃相交的缘故,明显比第一日惨烈许多,除却城墙上一些坑洼不平的断裂痕迹外,沿外城墙的城垛间更是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首。
魏衡置身于本阵之中,一会让全军停止攻城,以炮车乱石相轰,一会又在石料用完后,大举挥军而上,他极有经验的将队伍分成数个分队,攻伐与攻伐间,未曾给守军一点点停歇的时机。
夏侯霖不时在城墙上大声嘶吼,敌军云梯、木幔与投石机等多种攻城器械的使用,让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随着敌军攻城器械的变换,他的战术也在不断调整,应对木幔的火矢,焚烧云梯的薪刍、膏油,还有面对空中乱石的分散躲避,全都应对无差。
战场上每一丝变化,夏侯霖都需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作为冀州中最强的人,容不得他有一点点闪失。
而与此同时,除却大量投石机存在的南门外,整个天官都城的东、西、北三大城门均被攻伐,战争在这一天中一路升级,十几万的大军以四门之地相攻,远非昨日试探般的毛毛细雨。
敌我双方,死亡量在不断增长。
七千名的夏侯霖将士已阵亡了一千七百余名左右,作为整个大陆上都有名的精锐队伍,这个数字绝非小数,更何况魏衡似乎知道夏侯霖是个难啃的骨头,他将大量投石机放于南门,却派遣出更多将士参与其他三门的进攻,南门最多的,始终还是碎石炮轰。
夏侯霖的很多将士,都在城墙上咬牙坚持,时间慢慢流逝,终于在一声鸣金后,敌人的大军开始如海边潮水般退去,太阳即将落下,半边天的红霞透过,渲染着整个战场上,永久倒下的死尸。
张暮有些无力的靠在城墙上,汗水将他的衣衫湿透。整整一天他都跟随着夏侯霖左右,学习着他的统军御敌之术,明明没做什么,却始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深深疲惫在身,他抬头,夏侯霖还在城墙边上站立,正眺望着敌军退去,面色肃然,神情间依旧是浓浓的戒备。
张暮看着,随即又轻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夏侯霖其实也很疲惫,只是这感觉,不能让别人知道。
战后,一队队的将士清理着,防止敌军用尸首在这里当做登陆口,亦或成为瘟疫的散发之地,纵观五百年乱世里,敢用尸首人肉当做架梯的不在少数,最近一次,也要数四十年前青州与并州的宜阳一战,那一战据说血流成河,附近地域的野花开放,都是无比艳丽的血红色。
让人望之,不觉默然神伤。
……
又是白日战争后的夜晚都来,天官都城中依旧是万家灯火,只是比起昨日,少了南城墙内,本该还有几百座火光亮起的宅院——碎石倾泻,将它们已毁于一旦。
诸侯长府邸里的一座议事厅中,火光正亮,几个人坐在那里,无不面色沉重,衫山一郎不在,他派人传话,说已将诸般守城事宜委托给了廖奕。
“除却西门佯攻外,北门与东门都是不计代价的强攻,南门有炮车轰城,东荆州以这样的攻势……”王维昌在旁边皱着眉,话语说到这里略微一顿。
张暮顺势接过话来。
“东荆州是想用北门与东门来削弱守备力量,然后以乱石轰开南门的防御,趁机大举杀入,以雷霆之势,一举夺得天官都城的控制。”他这一日随着夏侯霖,除却学习外,还在不断思索敌军的心思变化。
张暮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聪明人,但既然系统给了他一个谋士的定位,他自然就要做到谋士的职责。
分析敌军打算,不过是最基础的事。
一旁的夏侯霖点点头。
“以目前局势看来,魏衡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打算。”话语间说到这里,夏侯霖冷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神色。“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便猜测出对方敌军的想法,我们也无法相对应的措施。”
俞瑞庆叹了一口气,他守北门,对此深有感触。
“真他妈了个叉的!!这东荆州的攻城器械简直无穷无尽一样,毁了一辆又来一辆,妈的,再这么打下去,城里储备的薪刍、膏油都快用完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拿什么打呢。”廖奕一边旁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他往常在这种场合是不会这样的,但这两天压力实在太大,比起齐家伍丰的那次攻城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皆默然。
偌大议事厅中随着廖奕的话语,气氛不由有些低沉。
“现在恐怕唯有出兵毁掉敌军营帐中的攻城器械,方才是正道。”王维昌出言说道。
廖奕一挑眉。“攻城器械毁了不是还能再造吗?”
“不会,因为东荆州没有这个时间。”张暮插言。“制造大批量的攻城器械,是必会耽误整个天官都城的攻城进度,现在这些攻城器材,怕是早从几日前攻陷东南部时,就已开始不断制造,才能有如今这样骇人的数量。”
话语说到这里,张暮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以现在四面被围的情形,出兵也很难达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效果。”
这是实情,就像昨日他与夏侯霖的对话中所说的一样,天官都城里不过数百骑兵,这样的数量在面对拥有十几万将士的魏衡面前,无疑很难起到作用,可若在对方望楼的视野里以步兵相冲,只怕到了东荆州的营帐前,人家也早就严阵以待,失去了夜袭所应有的作用。
这是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