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能说说小时的事,说说在言府的鸡毛蒜皮,他是笑着听,在我面前,未有半点不耐。”
“他来的不算频繁,但我知道,他是尽了力了。”丹儿脸上一片柔柔,“我都明白,我都知道,只是……”
墨九竖起耳朵,好奇的问:“只是什麽?”
“只是……得了一些就想要得到更多。原本以为的满足,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不满足。一点不够,就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人的心,真的很奇怪……”
丹儿的声音很轻很低,悠悠的,叹息一般。墨九听的似懂非懂,这时,丹儿抬起了眼帘,冲她一笑:“好了,我也真是,与你说这些作什麽。你啊,哪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的笑……带着恍惚,带着黯然,似甜,似蜜,似愁,似涩,明明在笑,可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
墨九欲要辩驳,张了张嘴,却什麽也说不出来。脸颊被一拉一扯,面前人肃着脸,状若一本正经的说道:“总之,皇上没有不好,我在宫里没有不好,不要担心,不要胡思乱想,听见了没?”
墨九愣愣的点头。只是心里的疑惑,怀疑怎麽也消失不去。
真的吗?丹儿没有骗她吗?
真的无事,为什麽她的表情是这样的?真的无事,那那张字条又是怎麽回事?她的字迹,她亲手写下,上面清清楚楚的明说“不好”……
脚步声,由远及近,丹儿率先转头,下一刻赶忙收回手,拉着她匆忙的福身下去:“参见怡妃娘娘。”
怡妃?娘娘?这个意思……来的……是皇上的娘子吗?这是进宫後遇上的第一个“娘娘”啊……墨九心里紧张,僵着身子不敢抬头。
只见一片艳色裙摆从眼前慢慢的拖曳过去,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行走间,还带出一股暗香。
裙摆越过她们的身前,紧跟其後的,是两抹素色。没一会,“娘娘”的声音就在头顶不远处响起:“唉,本是想来赏花散心,这下好了,生生扫了本宫的兴致。”
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娘娘莫气,宫里总有些个不长眼的,娘娘可是金体娇贵,为这不长眼的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本宫也道是奇了。这皇宫里面,不是妃嫔,就是宫女。秀兰,你倒是说与本宫听听,两样皆非,那算个什麽?向本宫行礼又是什麽意思?”
“回娘娘的话,奴婢愚笨,可奴婢听过一句,叫是好狗不挡路。奴婢想,照这意思来看,会挡路的,不是人,也非好狗。”
“呵呵呵……原来如此,这倒有趣。皇上也真是的,什麽猫啊狗啊的都往宫里带,也不嫌外面来的不干不净,脏了宫里的景儿。”
“娘娘,皇上是心善,猫狗就是猫狗,总变不成人的,娘娘您呢,就权当看个笑话,当是皇上在变着法子,逗您高兴。”
“也是。笑话虽好看,可本宫还怕污了自己的眼。皇上晚些还要过来,秀兰秀竹,这就回去吧。”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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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鲜币)第一百五十七章三人一桌
墨九震惊的无以复加,整个儿的僵住,呆住。
这个叫什麽娘娘的,声音是柔里柔气,可出口的话,字字句句,刺耳至极。那两个宫女应着和着,明里暗里的辱骂,连一向反应迟钝的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丹儿在宫里,经受的是这些??
光是今日,入她耳里的就难听到不行。那麽在她来之前呢?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更难听的??
皇上有很多娘子,一个“娘娘”是这样,那其他的呢?
这样的辱骂,究竟有多少句?这样的难堪的场面,究竟发生过多少次?
这些时日,丹儿……倒底承受了多少?
慢慢的转头看向身旁,只见身旁的人已是直起了身,正死死盯着那行人离去的方向。
她的脸色忽白忽青,她的眼睛亮的慎人,自己仿佛能看到里面烧起的两把大火,自己仿佛能听到,那齿间咬合在格格的作响。她的手紧紧捏成了拳,从那同样紧抿的唇间,缓缓崩出了几个字:“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什麽?
墨九不敢问。
因为丹儿的表情凌厉,因为丹儿的眼神奇异。许多的不甘,许多的哀与怨,愤与恨糅合在一起,强烈的,汹涌的,这诸多的复杂,她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不得不说,她有些惊到,也是有些吓着,起身是沈默,回去一路也是沈默。
一次又一次,偷偷重复打量着身旁人。她的表情似有和缓,只是眉眼间的冰冷寒意仍是弥散不去。
对於园里发生的一幕,丹儿并未说什麽,也没有解释什麽。不知是何时,兴许是回到了住处之後,她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聊谈。仿佛是平静如常,只是她嘴上扯出的笑,看在墨九眼里,便觉横带了几分勉强。
既然她不提,墨九就也不问。不提不问,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不忍。心里堵的难受,人也闷闷的安静了下来。丹儿怎会不知呢,但她也未点破,任这古怪,略有沈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晚膳时分。
桌上的饭菜丰盛,二人才刚坐下,就见门外转进了一高大男子。
丹儿忽的站起,惊喜道:“皇上!”
墨九也跟着行礼,男子穿着一身黄色缎袍,脸上笑意深深:“说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