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那一抹异色,夏之荷自然瞧在眼里,同时也痛在心上。
这些天她倒霉透了,先是中邪似的丑态百出,还从床上摔下来摔破了脸,昨儿又被赫连筠捆着丢给了高逸庭,最后被高逸庭打了一巴掌,这半边磕破的脸现在还肿着。
再有,紫嫣那小贱人吃里爬外,竟然将她所有的首饰、银钱偷走,还将其他丫鬟的卖身契也一并偷了去,让她更是气闷恼恨了一宿。
这一夜,各种不甘、痛苦、愤懑、委屈和虚荣心思纷纷前来折磨她,直熬到天亮,她才稍稍眯了一会儿。
早起时,铜镜里那张顶着大大黑眼圈的残颜,还有那暗沉松弛的皮肤,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好在她从小爱美,化妆的手艺不错,一番装扮后,倒也掩饰了憔悴的模样。只是,那么多的胭脂水粉已然掩盖不了她眉目之间的阴霾。
夏之荷一双眸子不自觉地瞟向李青歌。此刻的她,青衣墨发,未施粉黛的素颜干净无瑕,眉如墨画,眸若春水,一对水润的唇瓣恰如初绽的花儿一般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一比,她不由得产生云泥之别的感觉。
高云慧瞧她神色不对,忙开口道:“夏姐姐,我们快进去吧。老夫人等着呢。”
夏之荷一惊,好似从噩梦中突然惊醒一般,心里惶惶的。
“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才早上的,也不热呀,夏姐姐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的汗?”李青歌故作诧异地瞅着她。
“夏姐姐不舒服吗?”高云慧也关心地问。
夏之荷伸手扶额,做出一副病态,“是呢。最近这些日子常常觉得精神不济,身上也乏得很,想是出来久了,想家了,呵呵。”
李青歌微微一笑,“那我们快去见老夫人吧,夏姐姐也好辞行。”
高云慧亦点头,两人走在前面。
夏之荷顿时放下手,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李青歌的背影,真恨不能用目光将她化为灰烬。
“夏姐姐,你怎么不走?”突然,李青歌回头,甜甜一笑。
夏之荷冷不防,眼底凶恶的目光不及收回,尽数被李青歌瞧了去,霎时,俏脸一僵,宛若僵硬呆板的面具一般。
李青歌弯唇一笑,眼底尽是狡黠的光。
夏之荷气得直抖。
“祖母。”
“老夫人。”
李青歌与高云慧二人,进到里间先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自上次身体不舒服,休养了一阵子之后,近来倒觉精神不错,每日早睡早起,兴致来了还让高云慧陪着去园里逛逛。
今儿听说李青歌来了,梳洗完毕,立刻坐到椅子上,命人摆饭摆菜,想和李丫头一起吃顿早饭。
李青歌听了,心里越发歉疚,笑着坐到老夫人边上,甜甜地说道:“祖母,以后孙女每天早上都来陪您吃早饭,好不好?到那时,可不许嫌烦。”
“呵呵,我老婆子有你们这些年轻人陪着,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烦?就是怕在我这里闷,倒拘着你们。”老夫人慈祥地抚摸着李青歌的手。
“怎么会?”高云慧坐在老夫人另一侧,跟着笑道,“老夫人最会乐了,孙女最喜欢听您说话了。”
“这个三丫头。”老夫人笑指着高云慧,“近来你这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专会逗我这老太婆开心。”
正说着,夏之荷进来,瞧着祖孙三人说笑成一团,不免又是一阵嫉恨。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哪次不是讨好这老夫人?可是,这死老婆子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
心底有着不甘,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她勉强挤出一丝温婉的笑来,“老夫人,荷儿……”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不等她说完,老夫人瞅了过来,神色之中有着几丝责备,“都这么久了,饭菜怎么还没摆上来?要是饿坏了我的两个孙女,我可不饶你们。”
夏之荷呆住,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老夫人逐渐严厉的视线。
“愣着做什么?还不趁热都端了来?对了,将我常吃的那香粳米熬的粥,多盛一碗来,让李丫头也尝尝,若觉得好,以后每天早上就多熬一些。”
夏之荷只觉心口一股邪火直往上蹿。死老太婆,敢情她是将自己当成了这屋里伺候的丫鬟了?
她正想解释,就听那老夫人又道:“你怎么回事?站着不动?难道我使不动你了不成?”
李青歌与高云慧二人好半天才醒过味儿来,忙笑道:“老夫人,您弄错了,这是夏姐姐呢。”
“你夏姐姐?”老夫人疑惑地问二人,随后眯着眼睛,使劲地在夏之荷脸上瞅着。
夏之荷心里气恼至极,但面上还得维持着温婉的笑,说道:“老夫人,我是荷儿,特来与您老请安了。呵呵,才几日不见,老夫人您都把我给忘了。”
“哦,是表姑娘啊。”老夫人这才收回视线,淡淡说道,“你要不出声,我还真认不出。”
一个嬷嬷端了凳子过来,夏之荷就挨着饭桌边坐下,心里却是气急。老夫人让李青歌、高云慧两个坐在身侧,准备一起吃早饭,却唯独让她另坐,也并没有说让她留下吃饭的意思,分明当她是外人。
“表姑娘,都怪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认出来你,还把你当那起子没眼色的丫头使唤,真是对不住呀。”没等夏之荷说话,老夫人倒先赔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