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后又朗声笑了起来,“靖王府如此门弟,你居然还不愿嫁?这是何道理?”
如情苦着脸,抓抓头,脑海里闪过她时常臆测来的画面,几个貌美丰满的美人,脱得赤条条地与一个男人纵情嘻戏,而另一个低眉顺目的少妇却还亲自派人过问,轻声细语忍气吞生让男人少饮酒,当心身子,并还熬解酒汤或清神茶……一想到这种画面,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太后,实不相瞒,靖王府虽好,可之于如情来讲,无异是钢针上行走,稍有差次,恐会陷万覆不劫之地。如情……子懦弱,一无见识,二无襟容量,恐难当王妃重任……”
太后沉吟,如情乘胜追击,又朝太后跪了下来,“求太后可怜可怜如情吧,如情身卑位轻,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已知足了,王妃这个身份,却是大抬举如情了。请太后收回成命。”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就没戏了。
……
京城的冬天夜里来的很快,也不过酉时刚过,天色便黑透了,幸好皇里的犀牛皮制的灯一路挂满了墙,把整座皇城映得灯火通明。
当高高的墙下,那一启虽洞开的城门,进进出出的达官贵人中,就是没能看到自家姑娘熟悉的身影,玲珑几人急得喉咙都快冒了烟,加这天色已晚,夜间气温陡降,无论在地上转多少圈,都无法驱除从脚下至心底窜起的冷意。
“沉香姐姐,”玉琴瑟缩着身子,抖着双唇,“怎么办,都这么晚了,姑娘还没出来,会不会……会不会……”
沉香青着一张脸,那是被冻青的,还有长时间的担惊受怕使得她的脸色出奇的青,她沉着嗓子低吼道:“不许胡说,咱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其实,她也没底。皇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她家姑娘又柔弱,又身卑位轻,当今皇太后又是个厉害的主,她怕姑娘万一有一个字没说好,太后会不会就翻脸?
玲珑是三人最乐观的,安慰道:“放心吧,姑娘不会有事的。再来,皇上都已下了赐婚圣旨,咱姑娘可是未来的王妃,皇太后若真要下手,亦会看在靖王府的份上呀……”
沉香抖着声音道:“但愿如此吧。”
玉琴一边在地上小跑步转着圈,一边不时望向皇大门口,陡地,瞧着一辆青幔小车从里头驶出来,渐渐朝这个方向驶来,不由拉了沉香的袖子,颤声道:“那个,会不会是姑娘的马车?”
……
从里出来,如情只觉全身从冰水及沸水里都滚过一遍,身心俱疲,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如今身上又湿又冷,也不知是被惊吓过度,还是多年压在心底的恐惧今日今算抛掉的一身轻快。马车里并无炭火,她冷的两脚打架,只得拼命地搓着双手,试图磨擦出些许的温暖来。
皇里特制的乌轮华盖单驾青幔马车把如情载到了门口,那太监尖细着一张嗓子道:“方姑娘,门口已经到了。请姑娘下车。”
如情哆嗦着,下了马车,说了些感谢话后,远远看到斜对面的胡同角落里自己的马车,便提了裙据走了过去,沉香玲珑一直瞪大了眼望着这边,见着果真是如情,双眼一亮,面色一喜,连忙飞奔着往她这边奔来。
“姑娘,您总算出来了,我这颗心呀,总算可以放回肚里了。”沉香拍着口,伸着冰冷的手握着如情,泪水立马糊了满面。哽咽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见如情除了神色疲惫外,并无不妥,这才放了下心,“姑娘,太后她没为难您吧?”
如情摇头,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想像,时刻会暴发的杀身之祸已消弥于无形,再来李骁的婚事太后会说再从长计议外,总体来说,她这趟进是大有收获的。虽然因恐惧让她死掉无脑细胞,这时候,只觉又冷又饿又累,只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狠狠睡上三天三夜再说。
沉香见如情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忙拉了如情上得车子里,车夫得了令,甩动马鞭,马车朝方府的方向驶去……
如情心情算是不错的,几年来的提心吊担总算彻底放下,只觉身心一片轻松,现下,她又在考虑另外一件事了……
……
回到方府后,如情受到前所未有的隆重接待,一张张关心的,担忧的脸让如情心中颇感温暖,虽然不喜这个家,就这么几口人也要处处小心,处处陪笑脸,但不可否认,比起这趟皇之行,从小生活到大的方府却让她温馨许多。
如情偎在老太君怀里,屋子里温暖的炭火让她快要冻僵的身心渐渐恢复温暖,感激地望着屋子里的众,方敬澜,李氏,知礼,何氏,及知义。他们面容上全是对自己毫不遮掩的关心与担忧,忽然间释怀了,不管自己的父亲如何,不管自己身份如何,她仍是有关心她的家人的,她小声道:“有劳爹爹母亲还有大哥大嫂二哥关心,我没事的。太后她老人家,并没有为难我。”
太后就是当年曾卖身进方府作役婆子的事,目前就只有老太君和她知道而已,这件事其他人知道了反而不好,于是如情只轻描淡写地述说了太后的威严与慈爱,说只是好奇想见她一见,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她第一次进皇,确实吓得快晕倒是事实。
老太君知道她内心里的煎熬,见如情总算平安归来,并见她神色轻松,想必来自太后的威胁已然消除,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回了原处。轻轻拍着如情的手道:“傻丫头,太后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