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长长叹口气,摇头道:“二姐姐,你我姐妹一场,虽然至小咱俩就不对盘,可到底投胎到同一个方家,这个方字,横竖也写不出第二个来,不管你对我有多大的怨恨,但总归是姐妹,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姐姐不好过,难不成我就可以偷着乐不成?”
如善很想讽刺回去,但想着此去鸡鸣,日后少不得还要求教于李骁,也只得忍下这口恶气。
如情继续道:“刚才嫂子也说了,二姐夫虽有千般不是,可二姐姐难道就一分错也没有么?”
如善僵着脸,藏在洗得发白的刻丝袖摆里的双手擤得紧紧的。
如真望着如善,从前她也是从来不屑她的,可看着也才二十出头的她却面色晦暗,生生老了近十岁的容貌,昔日对她的不屑如数化去,只剩下对她的同情,也跟着开腔,“二妹妹,我一向是个嘴快的,今日里我也来说上两句,希望不会讨你嫌。二妹夫虽纵情声色,却也是被你纵出来的。身为嫡妻,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侍奉公婆,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延绵子嗣。可你却平白捡着芝麻丢掉西瓜。成日里与一群姨娘争斗使气,你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给妹夫涎下子嗣方是头等大事,可你偏反其道而行……”有着十四年婚龄的如真,丈夫疼爱,儿女孝顺可爱,妾室安份,早已总结出了婚姻中的学问,及为人妻的职责,正想把她的经验传授给如善,但如情却偷偷扯了她的衣角,她止住话来,方才瞧见如善面色黑透,双目赤红,遂叹息一口气,“也罢,忠言逆耳,妹妹若是觉得我说的难听,就罢了吧。”
如善紧紧捏紧了拳头,赤红着双目瞪着如真那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正想恨声讥讽回去,老太君适时插了话,“善丫头,真丫头说的句句在理。但凡做了媳妇的女子,哪还能由着闺阁时姑娘的脾气?你瞧瞧你几位姐妹,还有几位嫂子,可有学你那样,成日里与丈夫争斗使气,与妾室斗得乌烟障气?”
如善咬着牙,却不言语。
老太君又叹息道:“昔日因张姨娘从中作梗,使得你总是把咱们当作仇人一样。可你想过没有,你一直厌恶的兄嫂姐妹们,可曾暗过你?可曾在人前说过你一句不是?”
如善木了片刻,硬声道:“可是我家糟了难,却一个个袖手旁观,这算哪门子的至亲?”
老太君陡地怒了,重重拍了炕几,怒声斥道:“求人不如求已。你家一没少根头发,二没发个手指甲,不过是离开京城而已,你就哭丧着一张脸,成天要死要活的,轻辄心存埋怨,怨兄嫂姐妹不肯相帮,可你想过没?让宗室亲王迁京的可是皇上的旨意,你兄嫂姐妹能有几个脑袋,敢到御前求情?你当真以为你兄嫂是御前红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你四妹夫受皇上得重就可以得寸进尺?”
如善不忿地反驳,“不过是让大家帮点忙,在皇上跟前求个情罢了……”
“你要他们怎么个求法?”老太君越发震怒,声音大如雷鸣,“我若是你,与其四处求人,还不如学景惠郡王干脆些,圣旨一下就立即拖家带口迁了出去,反被皇上夸赞为识大体,明事理。而成郡王一家子也学你那样,四处求人,拉帮结派,最终被皇上厌恶,明明可以去个富蔗的地方都被改道去了青海。你也想学他家那样,去鸟不拉尿地方呆一辈子?”
如善嘴巴张了张,老太君又恨声道:“鸡鸣离京城也不远,也不过大半日的功夫,比起去青海,甘肃,贵州那些亲王,你家可要好的多了,这还是情丫头进宫周旋的结果,偏还不知足。我说善丫头,你自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这为人道理应该通透才是呀,怎么尽学了你那姨娘作派,永远不知满足?永远都是别人欠了你?合着要大家围着你转才成?”
如善铁青着一张脸,一句话都驳不出来,最终又忿忿道:“可我听说鸡鸣地小狭隘,穷山恶水,又紧邻大漠,鞑靼时常入侵……”她望着老太君等人,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声音凄然,“祖母嫂子姐妹们都在京城享尽荣华富贵,就我一人去那不毛之地受那风寒雨雪之苦,大家都是姐妹。祖母不能这么偏心,不顾孙女死活呀。”
老太君在心中顺了遍气,缓声道:“鸡鸣虽紧邻大漠,然有你二哥坐镇大同,鞑靼如何能长驱直入?再则,姑爷可是堂堂郡王世子,鸡鸣再穷,总不至于没饭吃没地方住吧?女子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这么点打击就寻死觅活的,岂不令姑爷寒心?你要振作起精神来,挑起嫡妻大梁才是。”
如情接过话来,“祖母说得极是,二姐姐,一个家族的兴旺与否并不是靠时运来接济,越是困境时,越要考验族人的向心力。迁京并不可怕,鸡鸣再穷,总归紧邻京城,来回也不过一日夜的功夫。姐夫到底是郡王世子,此去鸡鸣,便是唯姐夫一家独大,谁还敢给脸子瞧?如今姐夫一家子深受迁京惶恐之苦,二姐姐这时候更不能乱,更要打起精神来料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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