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荷低头,声音细若蚊吟,“王妃恕罪,奴婢不过是偷了一会子懒,下次铁定不再犯了。请王妃看在太夫人的面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周妈妈倏地怒道:“住嘴,贱蹄子自己犯了错,居然还敢搬出太夫人来压王妃,当真是吃了蛇心豹子胆了。”
品荷纵然不忿,也自是知道如情如今今非昔比了,是堂堂王妃,又生下嫡子,望哥儿还被今上亲自下旨赐下大名,靖王妃这个位置是坐得稳稳当当了。而李氏,李氏虽说名议上是如情的嫡母,但这时候也只有巴结讨好的份,若如情不顾李氏的颜面发落她,说到李氏那儿去,李氏也是无可耐何了。
如情盯着她,“今日捉了你两回错处,或许你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若罚了你,你肯定不会心服。也好,咱们就把话说到明处吧。”接过沉香递过来的清炖鸽子汤。这汤是用乌骨鸡,加老鸽子,龙骨,牛肉,大骨头,用文火煲足五个时辰,其间要不断捞去浮油,待汤汁成金黄色后隔渣方能用。
虽然生下望哥儿已满百日,但周妈妈说女人生孩子极伤身子,得补够百日方能恢复元气。如情也觉得女人生孩子就会流失体内五分之一的胶原蛋白,这古代没有这种东东,也只能从食物里提补了。
如情拿着汤匙缓缓搅动着碗里的汤,使之没有滚烫感后,这才缓缓喝下,吐去嘴里的骨头,沉香已拿了个乌黑雕桃花钵锰放到跟前,如情把骨头吐了进去,又缓缓喝了几口汤,待身上略有暖意,这才盯着品荷,缓缓道:“你时常往外跑,自己的差事都不顾,此乃擅离职守。你明知我最忌讳的便是外人打听隆仙居的事,偏你仍是与玉姨娘那些人说笑在一起,甚至王爷的行踪也要与她们道来,此乃不忠,违背主子命令。光这两点错处,我就算发落你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外头天气虽冷,但屋子却摆了足足三个炉子,屋子里温暖如春。而玉荷额上却冷汗涔涔,嚅动着双唇,再也不敢硬气,接连求饶。
如情把碗里的汤喝完,沉香又给盛了满满一碗汤,这回里头全是肉,如情也来者不拒,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熬得香软的牛肉,一阵似有似无的骨头汤香飘进品荷鼻间,因为一心想着心事,以至于中午也没多少饭,这会子闻着大骨头熬出来的浓郁香味,使得嘴里的啐液已无法控制地急剧地分泌着。
屋子里地砖坚硬,虽然穿得厚实,但膝盖敌不过长时间的承受力度,品荷双膝跪得发痛也发麻,再加上背脊里冒出的汗意,紧紧粘在背上,越发难受。品荷总算见识到如情的威严,忍不住再一次求饶,“王妃,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先别急着告饶。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情吐了个骨头进钵锰里,这才道:“因你是我的陪嫁,又是太夫人给的,我自是不会苛待你,你这些偷奸躲懒的错处,也没必要与你较真。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还心了不该有的心思。”
品荷神色惊惶,忍不住辩解道:“王妃,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奴婢只是因为,因为王妃只重用于冬她们,却独独把我撇下,心生难受。于冬年纪比奴婢还要小,进府也没多少时日,可却能越过奴婢出入王妃屋子里,王妃这是打心里信不过奴婢呀……”
她昔日是李氏身边的人,虽然并不得重用,却也是威风八面的二等丫头,哪想陪嫁到王府,却只做个三等丫头,虽然吃穿用度比方府来说,仍是奢侈不已,可想着同样是陪嫁身份的于冬她们一个个穿金戴银,出入隆仙居主屋,并且外头的人都争相巴结着她们,偏对她冷嘲热讽,时常来一句“明明都是王妃的陪嫁,怎么却还天差地别了”,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总让她无地自容,渐渐地,便心生了怨恨。
如情唇角微弯,淡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信不过你,可你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值得我信任你?”
品荷身形一震,吱唔着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如情又道:“昔日我便与大倮儿说了,你们想得到我的重用,自是要表现一番,让大倮儿承认你们的本事,我这才重用你们。你自己不力求表现,偏还漏我的气儿,索先触犯王府的规矩,你来说说,你要我如何重用你,信任你?”
品荷身形抖如康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先不说这些,单你心思不正,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窜梭别人与你一道同流合污,我可容不下你了。”
品荷神色慌乱,还兀自挣扎,“王妃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
“在我面前,就休要再装了。大约在十个月前,你穿了品兰的衣裳,梳了她的发型去外书房借我的名义给王爷送点心,还有一天早上,你故意摔倒在王爷面前,你存了什么心思,还需要我指明?”
品荷脸色惨白,萎顿在地,一句话都反驳不得。
不过,品荷仍想作捶死挣扎,“王妃,奴婢有罪,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太夫人把奴婢指给王妃做陪嫁,本就是为了给王妃分忧解劳的。如今王妃发落奴婢,那奴婢如何再服侍王妃,替王妃分忧?”她抬起被泪花糊花的脸儿,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王妃,奴婢承认,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奴婢也只是为了王妃着想呀?可王妃却不信任奴婢,处处堤坊……”
“所以,你就自己奋斗?”
品荷咬唇,没有言语。王府里富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