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
紫薇阁,有什么砰的落地,哐啷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九无擎看着紫纱玉茶壶在脚边落地开花,碎的分外好看,紫纱玉摔的极有层次,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蕊。美极。
“爷!”
低声轻禀的人,声音微颤。
九无擎素来镇定自若的眼神,闪过几缕疼痛而悲哀的眼神,他呆了好一会儿,而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静如死水。
那是一种无力抗拒且认命的神色。
“我没事!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剑奴,现在是紧要关头。你,回太子身边去侍候吧!”
他低低的说,跨过那碎开的茶壶,坐到了另一只椅子上,侧身将刚刚斟了一半的茶,端过来,用茶盖轻轻的挑着那还未展开的茶叶,有股淡淡的幽香浮散开来,只是这茶味儿还没全完出来。
觉得渴,九无擎一个劲儿的吹着,想快些吃到适温的茶水。
他有些着急,心下明白着,若是叫她看到,必会说他糟踏了这上品云丝茶。
那丫头的茶艺非常不错,讲究的时候,能将一整套沏茶手艺做的那是完美无瑕,沏出来的茶,绝对是佳品。在红楼的时候,她沏过两回,不过,大多时候,她不爱那么折腾,喜欢吃白开水,如老牛饮水一般,说能解渴就好。
他曾打算吃定她一辈子,以后闲下来的时候,就拐她泡泡茶,捏捏肩,听听小曲,说说悄悄话,现在看来,那已经是奢望了。
刚刚得到消息,下午时分,清儿服了血灵芝,命几乎不保,那枚药,叫人调包了。又是剧毒。
那时,整个公子府叫皇帝的近卫营包围,里面的人出不来。既便能出得来,也进不得皇的——鍄京城今日戒严。那丫头一时无计可施,跑去红楼找药,把他藏于暗格里的那几味救命药找出来给清儿吃了。
剑奴奉命自暗道潜入公子府,自东罗嘴里知道了这事。待他回到里,脸色奇差。稍稍一盘问,这事儿,就叫他问出来了。
这下好了,不用他为难,凌儿已经给他作了选择——
清儿不会有事了,而他呢……
口隐隐的发疼。
他喝了一口茶,苦苦的,自己的茶艺不如她,而他的人生终就如这盏沏坏的茶水一般,一苦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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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奴低着头,拳头捏的咯咯响,真想冲回去,狠狠敲那个女人一顿,怎么生生就掐断了爷的生机。
他满面隐怒的走了出去,拼命的抓着头发——
爷不能有事啊,要是爷走了,将来谁来做这西秦皇朝的中流邸柱?
拓跋曦那娃太嫩了,罩不住那一群野心勃勃的高官的。西秦皇朝会大乱。
爷筹谋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就是想不动声色的扶着拓跋曦坐稳那帝王之位,不想天下因为皇位生灵涂炭。
爷说过:皇权的更替,若用鲜血来开路,便会有无数国之栋梁死于非命。一个国家的强盛,需要各种人才,他不主张以武力来助拓跋曦上位。所以,才有了天盘之案,一步步悄无声音的帮拓跋曦走上父业子继这样一条路。
可太子毕竟太小,即便没有拓跋弘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兄长盯着皇位,也会有别的臣子,趁机弄权。如果没有爷坐镇,将来必会生乱。
现在呢,爷的命,不中用了,朝纲之上还能有谁力挽狂澜?
他的眼,一下红了,风也似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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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内一片死寂。
九无擎在吃茶,坐着,久久无语,静的好像房里本就没有人。
“爷,夫人在灵霄台等您,请您随采儿去一趟!”
殿外一阵阵嚷嚷,奴婢采儿在叫嚷,却叫西阎他们拦在了门外。
“爷,夫人说了,您若不去,到时必后悔莫及!”
九无擎抬了头,采儿的声音,不肯放弃的叫着,打破了沉寂,这固执劲儿就一如她的主子。
他终于走了出去,开门,泄了一道光,令那个和北翎抗争的聒躁奴婢住了口。
采儿看到九无擎缓缓走过来,连忙扶着裙有跪下:
“爷,夫人有要事与您说。请您必务过去一趟。”
叩了一个头后,她又补了一句:“请替九贵妃着想一下。”
这话说的很轻。
她故意说轻的,轻的只让他一个人听到。
这是威胁!
那女人,果然是皇帝培养出来的人,太懂得胁人软肋。
嗯
,也许以前,她对于他和九贵妃的关系只是一种揣测,那么,经过昨天一下午,想必她已知道所有事了——皇帝昨日里和她谈了一个下午,夕阳西下时,皇上在书房内休克,后来她出来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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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茫,星光昏暗。
九无擎拾阶而上,爬上高高的紫霄台,二百级台阶,他一口气走到顶,就看到一个紫衣飘飘的身影站在尽头,静静的看着他走上去,两只六角灯高挂,风在鼓动,大青石上的影子也在来来回回的扭曲着。
采儿没有跟上来,侍在台下,远远的守着。
这地方绝好。
真是绝好,没有人能来打扰。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夜风清爽。
他走上去,站定在她面前,淡淡的看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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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纱裙,飞仙髻,珠翠动,静若处子,神思不动,她在审视他,用一种崭新的陌生的目光审视着,似将针里里外外,看个透。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看透他!
他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