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不否认,马哨子的乍现,也在其中起了推动作用。
结果,她赌赢了,他们没有死,只是昏死过去。
已是清晨,雨过而天晴,微有明媚的阳光斜进他们窝着的这个小山洞。
金凌无力倚着洞壁正打瞌睡,这地方,有人住过的痕迹,地上铺着杂草,洞里还堆着一些干柴,一条破羊皮毯,可能是进山陵打野猎的百姓备着的,偶尔在这里过夜用的。
拓跋弘睡在杂草上,身上披着那条破毯子,毯子下没穿衣裳,湿了,昨夜,她给他全扒了,悬晾在边上,生起的火堆已经没了火星子,熄了。
很累,很想睡,昏昏沉沉,就听得那位爷喃喃的在叫:“水……”
金凌睁大疲惫不堪的大眼睛,冲他闷闷的瞅去,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脸通红通红的。
她撑起浑身酸疼的身子,走过去,一他磕伤的额头,很烫,在发烧,立即吹胡子瞪眼的趔坐在边上,悻悻的踢了他一脚:
“小八小八,你怎么会是小八,如果你不是小八,我一定一定把你扔下不管了……”
其实也只是说说,即便他不是小八,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谁叫他是慕倾城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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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半夜,暴雨无情来袭,冰冷的雨水将她浇醒,她才发现自己的挂在一颗梧桐树上,拓跋弘被撂在另一个树叉上。
雨很大。
她动了动身子,疼——这么高摔下来,如果不摔伤,那是不可能的事。还好,伤的不是很严重,手臂和脸上都有刮伤,一条条横着,红肿着,渗着血丝,腹腔很痛,可能因为冲击力太强,受了一些内伤。
衣裳已经被雨水浸透,贴身黏着很不舒服,身子整个儿冷的发颤,所幸,还能动,就是难受,就像散了架一般,不舒服极了。
她抹了一把脸孔,人皮面具长时间浸水,已经和肌肤脱开,想来必已经皱成一团,有几处还刮破了,也幸亏有这人皮面具护着,脸才不至于伤到——她没有多想,就把它扯了下来,而后,顺着弯下去的树枝,爬到另一上去。
那一刻,她不知道拓跋弘是生还是死,第一反应是他气门,还有呼吸,微热的,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摇他,叫他,他没有一点反应。
这人长的很结实,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自树上弄下来,两个人不可避免又重重摔了一跤。
树荫下雨比较小,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的金凌再次检查拓跋弘,一把脉,中毒外加失血过度引起的休克,他需要尽快解毒,取暖……
曾经,她娇滴滴十指不沾春水,吃最好的山珍海味,穿最好的绫罗绸缎,住最好的锦绣华屋,一呼百诺,是众生仰望的天之骄女,自九岁起,她慢慢学会了生火烧水,洗衣做饭,学会了着布衣荆衩,喝茶吃淡饭,学会在困境中求生,在逆境中淡笑坦然,而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娇小姐,她敢赌别人所不敢,懂别人所不会——脱掉天之骄女这层华衣,她依旧是光彩夺目的。
她知道如何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
面对滂沱而下的大雨,她冷静的四下寻找,想寻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容身。
也算幸运,她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山洞,便折了回去,拖着那个挺尸在地上的大家伙往山洞而去。
这过程很累很累,几乎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山洞有柴,有干躁的火石。
她生了火,乌漆扒黑的山洞亮起来,也看清楚了拓跋弘那张脸,乌沉沉的,毒发,拖到天亮,命难保。
那一刻,她身心俱疲,很想不理他,这人个是死是活,任凭
天命,与她无关。
可是,很不凑巧,她看到了他口上的胎记——
与其说是胎记,还不如是一块伤疤,倒三角形,紫红紫红的,十几年前,她见过,那时小八为救她,曾被打的遍体鳞伤,她给他擦药时看到过这个胎记……
拓跋弘是小八!
那一刻,她瞪着那个三角形的疤,脑袋里是滋滋生疼。
一直记得小八,个子高高,相貌颇清俊,只是有点面黄肌瘦,会一点功夫,穿着补丁的袍子,世故而老成,不会笑,一脸死板脸孔,木木的——姑丈告诉她:那只是他的伪装。
第一次,瞧见他,在某个冬日的晌午,阳光姑丈带着她四处找失散的玲珑姨娘和燕熙哥哥,他们找了一个上午,实在太累,她走不动了,看到林子里有座茅屋,有炊烟在袅袅升起,就软软的央求姑丈去歇歇脚,讨口热腾腾的水喝——那个时候,她很娇贵,身边的人也一径的宠着她。
姑丈哪有不允的,带了两个侍从进了林子。
沿着林道而入,他们看到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在河边的树荫练功——坦白说,他的功夫并不怎样,和燕熙比起来差远了,一招一式使的又笨拙又难看,但是他练的极度认真。
她看他打了好一会儿拳,末了,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扯着姑丈的衣袖说:“他只是在练功夫,还是玩杂耍,哈哈哈,太逗了……”
少年听得有人笑她,木头似的脸一下黑了,停下来看,瞧见她笑歪的明璨脸孔时,呆了一下。
她没有笑完,就乐极生悲,姑丈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爆栗子,训她说:
“人家初学,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