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斌难得发了回善心,就任他睡。有人怕薛蔺会受罚,想去拍醒他,孙斌都挥挥手,示意来人退回去,没事。
薛蔺就这么一直睡到下课……
朦胧中,他似乎嗅到了混合牡丹花香的异香。
白昼闻花,香在口鼻;寐眠嗅味,味入梦魂。
萧玦扑过来,抱着他连连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又冲着外面大喊,“宣太医!快宣太医!”
薛蔺第一次知道,原来服-毒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整个身体像要崩溃了一般的难受,而平时清晰的五感,此刻也像快要远离他一般。
就连萧玦近在咫尺的吼声,听起来都那么遥远。
他疼得厉害,有点怀疑自己这回可能逃不脱了。他想,难怪萧川听他主动说要服-毒时,会用那么敬佩的眼神望着他。
他怕自己眼睛闭上去,就没办法再睁开了,撑着最后点力气对萧玦道:“做太女吧……我要你……好好活……着……”
“我哪里心花怒放了?”薛蔺冤枉得要命,“我是看到他把手摁在你肩膀上,你又去拉他的手腕,我……我是受不了看到你们俩挨在一起!”
萧玦莫名奇妙,两个情敌在互相博弈,哪一个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当场,这样他都能吃醋?
“你是在逗我玩儿的吧?”她语调冷得像南极冰川,“还是,你觉得我是傻的?”
不等薛蔺回答,她自问自答:“啊,对了,刚刚他才把你勾引他的证据给我看了。你现在肯定得倒打一耙,才好过关嘛。”
那张纸条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薛蔺又没办法跟她说,这是他当初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情况,才不小心犯下的错误。想着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公主很可能因为误会他是个绿茶吊,而疏远他,他急得着急上火的,眼圈都红了。
那饼粮隐隐有些冒油,徐副将吃惯了好东西,哪里习惯拿这种油腻腻的饼?当下就要扔掉。可萧玦眼里的森森寒气,寒意逼人,又是他的上级。
他踌躇片刻,愣是没敢扔掉,喃喃地嫌弃:“这点饼,拿来塞牙缝都不够。”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巴掌。这不是给人家把柄,好塞更多饼粮给他吗?
果然,萧玦又夹了一块饼过来:“无妨,我的这块赠你好了。”
徐副将:……
一直没说话的刘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忽然也开口道:“徐三,这饼听说滋味还不错。你吃吃看。”
他心中悚然,反正被薛绍的事一闹,迟到已成定局。索性先去东、西市逛了一圈,寻找能讨女朋友欢心的礼物。
买到东西后,才忐忑不安地进了宫。等他的时候,大家早开始上课了。他以为这回又得挨孙斌的罚,谁料老师看到他进来,连课本都直接放下了,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吧?”
不止是孙斌,伴读们个个脸上或义愤填膺,或怒火中烧,或面露关怀,活像他脸上被投影仪投s,he了什么人间大惨剧的影像一般!
他唬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你们这什么表情?”
何征面露同情地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都知道了,元晦兄已经告诉我们了。真没想到,你庶弟竟然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嫡兄。你放心,我何征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萧玦有些不忍心,走到他榻前。
刘雍满面期待:“叫我阿耶,快,叫我……”
据说一个人死前,会牵挂自己生前最执着的人或事。薛蔺心中百味陈杂,他没想到刘雍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心心念念着让萧玦喊自己阿耶。
萧玦的面部表情也复杂得很。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他不会有这般离奇曲折的身世,也不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深深忌惮,乃至数下杀招。
那么多的付出,终抵不过一片猜疑。
萧玦缓缓起身,替他把被褥掖好,又去屏风后自行更衣。
薛蔺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闭着眼睛,嘴角往上翘了翘。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从屏风后转到了c前,然后他的耳朵就被人温柔地揉了揉。
这家伙像是专门跟人学过怎么按摩xue道的,揉耳朵的时候专往xue位上揉。轻轻揉一阵,人就会开始清醒。而这动作里带有的亲昵意味,也让薛蔺特别满足。
明明眼睛还闭得死死的,嘴角已然幸福地高高掀起,像是等着被人亲亲抱抱举高高似的。
萧玦给他揉着耳朵,就忍不住开始“感谢他的盛邀”,凑过去用拇指在他翘起来的唇角上抚了抚,又嘬了一口,着迷地问:“小稚奴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每天每天都勾-引得哥哥不想去上早朝。”说着,又用额头g了他的额头一记。
那人笑道:“他就是你心目中的月亮吧?你们大业人可真是狡猾,利用我们把心上人偷出来了,就想……唔,那个词是叫过河拆桥吧?”
刘承颐惊怒交加:“我根本不认识你!”
“哈哈哈哈哈,刚刚是谁跟我们里应外合把人偷出来的?说什么不认识我,真是可笑。”
这番对话里的信息含量太大了,薛蔺既惊又疑地望望刘承颐,又望望突厥蛮子。
刘承颐更怒了,拔剑出鞘遥指这名突厥人:“我合作的对象根本不是你!”眼神里却有些慌张,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一把抱起薛蔺,将他按在自己怀里,一手将马车门帘扯下。祭起轻功,从马车顶破顶而出!
萧川大喝:“主子你先走,我们断后!”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把攻击吸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