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走了许多步,边龄都没有触碰到任何阻挡着他的东西,这样试探下来,他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在五步之外的山阶,眼眸微亮。
只要走下这莫名其妙的山,他就可以……
边龄猝不及防停下了脚步,突然愣住了。
他就可以……可以什么?
元丹被废,修为尽失,就算此时他重回了古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来追杀他的人若是看到他这副模样,指不定连想要杀他的yù_wàng都没有。
边龄想到这里,突然惨笑了一声,从天堂跌落地狱,也只需要一夜之间罢了。
昔日的他意气风发,怀揣着走遍大陆,踏上修能顶峰的梦想一腔热血,一心想着只要等到十八岁,他就可以孤身一人独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一路中或许会有荆棘遍地,他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有的人爱他恨他惜他妒他,也许他会在一方天地成为大能,又也许会死在一处角落里无人知晓,即使是这样,这也是是自己选择的命运。
命运自来不公,你可以痛恨它,但是却不能悔过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边龄怀着这样的期待,却还未等到十八岁,便被人迫不得已地提前尝遍了世态炎凉。
边龄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一定很难看,他就算再早熟,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心中剩余的,大概也只有满心仓皇与凄凉绝望罢了。
边龄还没整理好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在一旁的季秉烛突然“啊呀”了一声,紧接着他便一把冲了上来,扯着边龄的手臂往后面一甩,边龄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甩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用力将拳头在草地上捶了一下,方才心中憋屈的怒气终于爆发,他几乎算得上是恶狠狠地抬起头,赤红着眼睛瞪着季秉烛,怒道:“你到底……”
但是他怒火还没完全烧起来,就被季秉烛下一个举动给完全浇熄了。
季秉烛将他扯着手臂甩了背后,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对面虚空中的东西,他的声音还是像之前那般清冽好听,但是此时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冷漠,他道:“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这般待他,有点太过分了吧。”
边龄一愣。
他撑着手臂微微站起身,视线穿过季秉烛的肩头,这才看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身形就像是一团白雾一般,透明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连脸上都看不出些轮廓,他冷笑一声,道:“他可是整个古荆最好的修魔之体,无数魔修抢破了头都要将他抓回去占为己有,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是把他当成孩子对待了?”
这人的声音就像是好几个人在一起说话一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细听之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边龄愕然看着他们,季秉烛此时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听到他柔声地说:“魔修自来残忍罔道,手足都可自相残杀。能活成那样的人,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有人问他到底想要修魔了吗?那些人若是罔顾他的意愿让他强行修魔……”
季秉烛还没说完,那个半透明的人就朝着边龄道:“喂,小子,你想不想修魔?”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狂妄了,就像是在逗一只宠物一般满是不屑,边龄皱了皱眉,心中不满,但是面对着他浑身滔天的强横气势,也不好直接硬怼,只好冷着脸道:“若是修道不可报仇,修魔倒也算是一条不归歧途。”
明知道修魔是一条不归路,但是为了报仇,他走投无路之下,也还是会选。
那人这才收回视线,看着季秉烛,语气里有些洋洋得意:“你看吧,他说他想要修魔。”
边龄:“……”
这人实在是太会断章取义,性子倒是和季秉烛有些相似。
季秉烛安静了一会,片刻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边龄正在猜测季秉烛此时到底会是什么表情,看到他转过脸来,呼吸一顿。
紧接着就看到季秉烛一脸委屈,盯着边龄的眼神像是在控诉“你这个负心汉”一样,很想让人一掌打过去,和方才他气定神闲的语气一点都不搭。
边龄:“……”
很难想象,他就是挂着这副表情说出那般气势逼人的话,边龄突然觉得有点牙疼。
季秉烛眼中像是盈着一汪水,道:“阿龄啊,你真的想要修魔吗?不能修魔好不好?我能治好你的,我很厉害的,像他这样的,我能一个打十个,你别怕他。”
边龄:“……”
边龄若不是因为性子冷淡,几乎想要咆哮出“他断章取义难道你也听不懂我方才说的话吗?我说的是修道不成我才会修魔!”
边龄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憋出来一句话,“我若是可修道,自然不会入魔。”
季秉烛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身后的那人不屑的“切”了一声。
边龄看到季秉烛这样的表情,莫名觉得心情有些好,他偏头看了一眼那个半透明的人,这才问道:“他是谁?”
季秉烛像是个常胜将军一样,得意洋洋地朝着那半透明的人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颠颠跑了过来,道:“他呀,我方才和你说了,他是后山的门,我之前有好几次都是被他打回来的,出都出不去。”
边龄吃了一惊,再次看过去,那人已经消失了踪迹。
季秉烛对他解释道:“他是这个后山的守护结界啦,因为时间太久已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