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传官奔入殿堂,但见殿中白晶琳琅,耀目一片,殿旁刀枪剑戟,森然罗列,殿首一人,身着象牙錾金袍,头戴金丝荼白冕,正伏在精金雕花案上翻阅批改着案上奏折。
那人年不过三十许,剑眉朗目,气质华贵威严,身不动,浑身却如出鞘神剑一般,锋芒毕露!
那通传官行至那人三十步前,“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头也不抬,却将手中奏折高高举起,道:“启禀圣上,三箭加急!”
殿首那人,正是锦朝当今圣君——钟铮!
听闻“三箭加急”四字,钟铮原本平稳握笔的手突然一颤,将一滴墨汁抖在奏折之上,却不再有所动作。须臾,他抬头道:“呈上来吧。”
一旁早有内侍接过三箭急信,递与钟铮。钟铮投笔,展信一看,顿时惊立而起,厉声问道:“此折所言为真?”
见圣颜大怒,那通传官战战兢兢,不敢答话,一旁内侍道:“圣上,三箭加急,自您登基以来尚属首次,依老奴所见,未必会假。只是不知……?”
话未问完,便听钟铮已凛眉沉声道:“邹总管,速传醒世三圣与一甲侯进殿。”邹总管不敢怠慢,赶忙前去通传,不出一刻,醒世三圣与北落师门已俱至殿中。四人被着急宣入公众,又见钟铮剑眉沉冷,不禁对视数眼,皆知定有大事发生。
一轮叩拜过后,钟铮免了四人之礼,吩咐邹总管将那封三箭急信送与四人,四人观后,饶是如他们这般见惯世浪的沉稳之辈,也不禁惊诧万分!
君舍稷怒道:“佛门僧者,怎能如此意气用事,使黎民遭此无妄之灾!”
民为天劝解道:“君相,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随后对钟铮躬身行礼,道:“圣上,事关重大,我们应立刻计议应对手段才是。”
钟铮点头道:“民相所言,正是朕传尔等前来之目的。不知诸位卿家有何想法?”
宦孝臣道:“金钱山庄维系我朝大多军资贸易、亦是中原与四界通商之轴心,突然覆灭,民众争财死伤已算小患,往后我朝的军备、经济将受极大冲击。臣以为,应当机立断出兵,接收金钱山庄所占的矿藏工厂。”
民为天道:“臣附议,金钱山庄虽在朝廷地界,却自我为政,不听圣宣,因此臣以为,除孝相所言之事外,朝廷出兵应取回我朝在彼处的政军之权,也好令迷茫的百姓有所约束,平复动乱。”
君舍稷亦道:“臣赞同孝相、民相之谏言,同时附议,朝廷需立即拨款,维持住金钱山庄往日生意运转,并将其全盘接收,若任由其自生自灭,消弭殆尽已是最好结果,如果被有心人善加利用,对我朝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钟铮皱眉道:“三相所言,皆是在理,可若按三位之述,官员调度问题暂且不论,钱粮耗费之广,非国库所能承担,这一点,想必三位也都清楚。”
这时,只听北落师门开口道:“圣上若允,可下一道圣旨,臣愿携圣意南下,恳请南水富绅出手,一解朝廷燃眉之急。”
三圣一听此言,皆觉不妥,正要开口,却见钟铮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言,只见他略一思索,道:“朕可与你一道圣旨,但条件是,南水众商只得出贷于朝廷,但绝不可与朝廷争抢接收金钱山庄之事务。”
三圣听他出此言,面上表情微松,显然是认可此做法,北落师门亦微笑道:“圣上英明,臣在此候旨。”
钟铮道:“好,既然议定,那请三相即刻去办,具体事宜,可由你们三人全权定夺。一甲侯在此,候朕拟旨!”
三圣领旨,口称:“圣上英明。”便一同退去。钟铮却是目送三人远去,任由邹总管已将空白圣旨取来铺好也未动笔。
待到三圣走远,钟铮取下金丝荼白冕,竟走下殿来,与北落师门面对面道:“一甲侯,你是否觉得,朕与南水所开条件,太过霸道?”
北落师门笑道:“圣上乃一国之君,岂有开口求人之理?再说圣上良苦用心,臣与三圣心知肚明。”
钟铮挑眉道:“良苦用心?你倒说说,朕如何用心良苦了?”
北落师门道:“圣上令南水不得染指金钱山庄遗留之生意,自然是不想创造第二个金钱山庄。南水百年底蕴,世家林立,已是与金钱山庄南北鼎立,虽不及金成峰那般跋扈放肆,却也同样少听圣宣,既是如此,圣上又如何肯让他们再化纳金钱山庄遗财为己用呢?”
钟铮听罢,很是欣慰,道:“一甲侯知朕也。南水若再接收金钱山庄遗财,势大是小,若起反水之心,此消彼长之下,倾覆朝廷怕是须臾之间,为江山社稷,朕不得不防。但朕亦知商人逐利,此条件对他们而言,断难接受,此行若一甲侯觉的太过艰难,朕,大可不写这道圣旨,再另寻他法。”
北落师门道:“远水难解近火,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最效率的途径,无论再多艰难,北落师门也需前往一试。”
钟铮颇为激动道:“好,爱卿稍待片刻,朕即刻下旨。”
不一会,圣旨已成,钟铮取过配剑,卸下剑镡,将刻于剑柄末梢的大锦帝印盖下,随后亲自将圣旨交于北落师门,道:“此行,仰仗一甲侯了!”
北落师门恭敬的接过圣旨,道:“不敢当,臣当全力以赴!圣上,臣告退。”
然而钟铮却并未允他,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的望向他。北落师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