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难道是怕他知道她要对付作弊的人?
不,应该是怕他知道她要对付蔺如清。
或许,无双盯上蔺如清,并不是因为他要作弊,就只是因为他是蔺如清?
他们两人素未谋面,何来有仇?
难不成是因为那件事?
无双也是重生的?
楚曜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惊,手指不自觉收紧,那叠名单全被他攥得皱成一团。
贡院外广场上,无双全然不知自己螳螂捕蝉,却被楚曜黄雀在后,正牵着李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哼着童谣往总督府的马车走过去。
“请等等!”齐兰抱着卷好的画轴冲到她们前面,挡住去路。
无双眨眨眼睛,恍然大悟般道:“啊!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
口头上的感谢,刚刚自然表达过,然而这姑娘冲过来不让走,难道是嫌不够?
带着如此想法,无双仰头看着李妈妈,示意她给齐兰打赏。
李妈妈从荷包里掏出几锭碎银子,递给齐兰,客气道:“这位姑娘,这是我们家小主人的一点心意,你好好收下吧。”
齐兰摇头拒绝:“不用了,君姑娘她给过我很多银两,我不能再拿。”
无双其实早忘记齐兰的模样,听她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姓氏来,不由吃了一惊。
再听下去,才想起来:“你是苏州那个……那个……”
呜,名字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我叫齐兰。”齐兰提醒道。
“对对,齐兰。”无双问道,“我记得你掉进运河里生病了,现在可大好了?说起来好巧啊,你也买了那位秀才哥哥的画,还正好在这里,要不是你拿出画来,也许那位大人就不会重视这件事呢……”
无双嘴上说好巧,其实心里难免犯嘀咕。
因没打算长久收留齐兰,下船时自然也没带上她,只安排医女留下继续照顾尚在病中的齐兰。
那么,齐兰是怎么找上她的?
想打听她的去处,只要够聪明,自然能从船上的人嘴里问出来。可是,齐兰并没有到总督府敲门找人。
难不成是暗中跟踪?
无双想到此处,小身子不由激灵灵打一个冷战。
所以是知道她买过蔺如清的画,齐兰才跟着买的吗?
那齐兰岂不是跟着她好些时日?
太可怕了!
她不想和心机深沉的人说话。
无双抱紧李妈妈大腿,耷拉着耳朵,噘着嘴巴嘟囔道:“妈妈抱,双双饿了走不动。”
哼,才不要问齐兰跟着她干什么,她要糊弄过去。
李妈妈可没想那么多,她笑着抱起无双,还不忘戳她胖嘟嘟的小脸羞她道:“刚才是谁说什么都要看热闹,不肯回家的,现在知道饿了吧。”
无双在这四岁的小身子里待了大半年,学小孩子撒娇早已驾轻就熟,小脸蹭着李妈妈肩头,叽叽咕咕地笑得羞涩中带着几分得意。
“好了好了,咱们这就上马车回家喽。”李妈妈又不可能真的去计较小主人闹别扭的事,掂了掂无双,便迈步欲走。
不想才跨出去一步,齐兰又拦上来。
“这……齐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李妈妈纳闷道。
严格说起来,无双找上那个冒名考试的秀才只是巧合,所以在李妈妈心中,所谓的齐兰帮忙并不真正成立。只不过看在她帮小无双说话的份上,她们才客气地说是得她相助。
然而谢也谢过,银两又是她自己不肯收的,现在拦着她们不让走算什么?
李妈妈心中不满,面上神情便不那么好看,更将一只手臂横在小无双身前护住她,免得齐兰突然发难伤到她。
此番举动十分明显,齐兰自然看得出,她攥紧手上的卷轴,毅然道:“君姑娘,我已无亲人,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只想请君姑娘收留我,不管做什么都好,洗衣煮饭,打扫看门,挑水砍柴,我全都会,也不怕吃苦。”
这不是胡闹吗?
李妈妈代无双答道:“我家姑娘年纪还小,不懂得看人,所以不可能由她决定留不留你。齐姑娘,我看你还是收下银子,自己想办法谋生更好。”
怎么可能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人都能进侯府当差,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齐兰却不肯接受拒绝,她跪下去,行为谦恭,接着说出来的话却有些猖狂:“若是君姑娘不肯收留我,我就告诉大家刚才我们都说谎了,这幅画根本不是姑娘你当日在楼外楼买下的那幅,所以,那位公子是被你冤枉的!”
无双猜测得没错,齐兰从医女那里打听到君家落脚处,下得船来便直奔总督府而去。不过,她也明白,无缘无故地想让人家收留她并不容易。所以她一直守在总督府门外,每逢无双出门时便悄悄跟在后面。她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无双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如果她能帮上,让无双欠她人情,那再求被收留,应当就不那么难了。
可惜,齐兰出身贫寒,不懂得科举里面的规矩,对蔺如清所犯之事的严重性也认识不足,只以为他被捉全是因为无双指认与那幅画,才会情急之下拿来作要挟。
“你这姑娘,生得好眉好貌,怎地不知好歹呢!”
李妈妈忍不住骂起齐兰来。无双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在李妈妈心里,对无双的情分跟亲生的孩子没什么不一样,当然见不得小无双被人要挟。
无双也气炸了。
她向来最讨厌人家挟恩求报,想当初便是因此对楚曜印象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