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指的当然是楚曜。
无双一脸娇嗔,陆珍娘既觉好笑,也由衷为她感到开心。
然而,当她转身去看贺瑶时,面上的笑容立刻被呆滞取代。
贺瑶不知为什么气鼓鼓的,为了撒气一般,胡乱往铁锅里倒泄各种调料,根本没照陆珍娘教导去做。陆珍娘看过来时,她正倒提着醋瓶,眨眨眼一整瓶醋已见了底。
陆珍娘探头一瞧,那一整锅粥颜色浓黑得根本看不出谁是皮蛋谁是肉,味道可想而知。
贺瑶身份摆在那儿,大驸马又亲自“监察”,她也不好责备什么,深呼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转身去看俞湘湘与无悔的成果。
好在两位姑娘都算心灵手巧,做得都不差。
临下课时,陆珍娘瞥一眼稳坐门外的大驸马,淡淡道:“今日这堂课,下课后还有任务。这锅粥你们要送给最亲近的一位男子品尝,有未婚夫的,就如无双,可以送给未婚夫,还未说亲的,可以送给父兄。”
贺瑶的未婚夫远在千里之外,那锅恐怖的粥显然送不到对方肚里,她又没有兄弟,整锅粥自然原封不动送到贺文彦面前。
他只尝了一口,便推得远远的,再不肯碰。
“我就说不要学吧。那位先生根本不行,我完全照她教的做,结果却难以下咽。”贺瑶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们家又不是请不起先生,为什么要到汝南侯府去搭伙上课,没的叫人笑话。
若是换了旁的先生,贺文彦或许就被糊弄过去了,然而他心里认定陆珍娘就是原配谭笑萍,她的手艺如何他最清楚,完全不信贺瑶的胡话,反而板着脸把女儿教训了一顿,命她往后虚心求救,若再胡闹生事,就要家法伺候。
高门贵女要学的东西很多,厨艺课并非每天都上。
每逢不上课的日子,陆珍娘便上街去采购下次课需要的食材。
其实这些事可以交给君家专门负责采买的下人,不必亲力亲为。但陆珍娘认为于烹饪一事上,食材好坏也非常重要,她亲自挑选出品质最好的食材,才可以在上课时与次一等的食材相比较,让学生们也懂得辨认食材的方法。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上街,到山货铺子里走一转,买了些新鲜的银耳,打算趁入秋教女孩子们煮银耳羹。
陆珍娘是老主顾,掌柜知道她是侯府里教大小姐们烹饪的先生,从来都格外热情,每次弓腰端茶递水,还不忘亲自提着货物送出店门。
“掌柜的,多谢您,我还要到别处逛一逛,您先回去吧,别耽误了您店里生意。”陆珍娘如常客气道谢,从掌柜手里接过红纸包,转头便往旁边的巷子拐去。
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疾响,仿佛追着她一般越来越近。
时近晌午,巷子里人来人往,陆珍娘并未在意,只管加快脚步走她自己的路。
“笑萍,等等我。”身后传来气喘吁吁地喊声。
陆珍娘并未作出任何反应,仍然按照原来的节奏,大步向前。
☆、112|6.110.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贺文彦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脚步一滞。
难不成搞错了?
然而他很快想通,依贺采琼所言,陆珍娘八年前已来到汝南侯府,若她想与自己相认,早就主动寻找机会,不会等他找上门来。
这也合理解释了为何陆珍娘对他相逢对面不相识的态度。
贺文彦加快脚步,小跑起来,终于赶到陆珍娘前面,伸臂拦住她去路:“笑萍,是我。”
“大驸马?”陆珍娘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帷帽后面传来,“你记错了,我名叫陆珍娘。”
她的语调冷淡而不失礼貌,长纱从帽檐处垂下,将整张面孔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到神情,也看不到双眸。贺文彦完全无法猜测她心思如何。
“笑萍,我在那边茶楼里订了雅间,我们上去谈。”
“大驸马,”陆珍娘依旧冷淡,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无奈,“我是陆珍娘,不是……不是什么笑萍,你认错人了。”
贺文彦急道:“我们夫妻一场,亲密无间,我怎么会认错。”
“我是嫁过人,不过夫君只是个农夫。”陆珍娘道,“大驸马,对不住,我还有事忙,您也知道我受雇于汝南侯府,每日都有许多功夫要做。劳烦您让一让,我好过去。”
贺文彦随陆珍娘手指方向看去,见路边围了许多人看热闹,心中一惊,事情还未确认,可不能传出任何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