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晋面上忽显出一点不好意思:“……还不是阿羽去送程三,儿臣这不是从来没见过这等热闹的场面,才去凑热闹的。可惜儿臣学问不好,不然也可扮做个学子,却考场里试试看,能不能考个状元回来。”
魏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子在朝中忙着□□,拉帮结派,恨不得将天下士子都笼络住,而这傻小子从来也不提入朝听政就算了,竟然还想假扮学子去试试科考,该说是他傻呢,还是全无争权夺利的心?
“你跟阿羽很熟吗?”
迎着魏帝期待的目光,崔晋果然不负他望,道:“儿臣当初从楚国回来,一入本国境内就认识了阿羽,一路结伴同行,回到了长安。那时候阿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跟程彰性格合不来,还在儿臣府上借住过一阵子呢。孙先生如今住在谢府,儿臣时常与她相见。”
他提起谢羽有种难以察觉的喜悦之情,魏帝自他回来之后就满世界替他挑王妃,此次数日的阴霾都被他这难得的神情给吹散了,顿时大笑道:“好!好!好!父皇这就给你们赐婚!”
崔晋似乎被魏帝的打算给吓了一跳,连忙阻止:“父皇,千万别!”
魏帝不解:“皇儿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崔晋神色黯然了下来:“儿臣的身子不争气,年纪又比她大了许多。阿羽最是活泼好动,她也未见得愿意做儿臣的王妃,此事……总要她情愿才好。”
魏帝一生之中有过数不清的女人,他身居至尊之位,宫中无数女子都恨不得向他投怀送抱,无论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家族,甚或是自身的荣华富贵,都不要紧,他也早过了单纯的年纪,忽然在儿子脸上瞧见思慕之情,顿时呆了一下,才道:“难道皇儿不曾向她提过?”
他还真没想过崔晋会胆小至此。
崔晋惆然道:“儿臣去郦山书院的时候,走过那些砖石小径,听着学子们的琅琅读书声,遥想父皇母后当年是不是也曾并肩而行,享受过那样宁静的时光。要是有一天阿羽能够跟儿臣一起走过郦山书院,儿臣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魏帝本来满腹沉重的国事,君臣权利之争,但是碰上消沉的长子,竟然有耐心为长子的感情生活出谋划策:“谢弦已经离京,程彰应该与小丫头也不熟悉,恐怕管不住她,皇儿更应该趁此机会笼住了她的心,到时候父皇好给你们赐婚。皇儿倒是好眼光,谢弦为人重诺守信,那丫头箭术高超,父皇上次都见识过了,真是好本事。”又道:“晴儿不是正在跟她学射箭嘛,不如父皇下旨让你也跟着小丫头学学,就当强身健体了。”
崔晋今日前来,可不是为着要跟谢羽学箭的,在魏帝的劝导之下,他似乎总算开窍了:“父皇,谢大将军说往后不再管郦山书院的支出了,也就是说郦山书院断了经济来源,总不能将母后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吧?儿臣自己可没本事赚钱,不过……阿羽似乎有这方面的特长,儿臣想请她掌管郦山书院的帐务,顺便再出些本金给她,让她为书院赚些经费。父皇觉得意下如何?”
魏帝没想到儿子这么上道,顿时大笑:“你哪里还需要父皇操心啊?之前父皇为了你的亲事忙的团团转,都不见你吐露半个字,没想到不声不响就瞅准了人。之前苗胜为了儿子求娶,也不见你着急的。”
“儿臣不急,还不是因为谢大将军咬死了不松口,而且阿羽对苗明远也厌烦的不得了,儿臣早就知道这事儿成不了的。父皇倒是给句准话,让阿羽去管郦山书院的帐务,行不行的通?”
魏帝露出追忆的神色:“当年建立郦山书院,朕与你母后一起商量,书院到底是建成了,没想到有一日还能成全皇儿的姻缘。阿羽既有此等本领,等朕回头从私库里拨些银子,算是朕私下捐的,算是维持书院开销的本金,一起交到她手上,让她去想办法,皇儿也多在旁出谋划策。”
这才是崔晋今日进宫的目地,让谢羽插手郦山书院之事过了明路。他从苗胜身上学到了一招,无论此人心中作何感想,但是至少在面对魏帝的时候,他表现的是绝对的忠心。只有魏帝的信任才是他在朝臣之中无往而不利的依仗。
魏帝如何作想他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明白,魏帝定然不喜欢凡事瞒着他,崔晋索性摆出坦荡的姿态来,凡事对魏帝毫无保留,面对这样全然信赖他的儿子,又有太子一系在侧强势对比,崔晋相信他会成为魏帝信任的好儿子。
崔晋猜的没错,正因为有他的态度在前,太子以及闫国熹联手之事,才更让魏帝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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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结束之日,丹青与翰墨前往贡院门口去接程智,见到他面色青白拖着篮子从里面出来,顿时心疼不已,一人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另外一人将他扶到了一旁候着的马车里。
“大公子让派了马车过来,公子快快上车。”
程智别过同窗,回去沐浴梳洗之后,便睡死了过去。
程府饭厅里,程彰黑着脸坐在上首,下面坐着程卓一家三口,以及被临时叫过来的谢羽。
“他不肯出来吃饭吗?”
丹青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弯着腰恨不得将自己出溜到桌子下去面,只要离开程彰的视线就好:“三公子沐浴完了之后直接爬到床上睡死了过去,小的叫了三回都没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