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主动伸出手,对沈妈妈说:“程致远,晓晨的老板。你不用担心晓晨,她在公司表现非常好,我们都很满意。我听说了一点她之前工作上的事,你放心,我们做金融的,从来不相信各种小道大道消息,只相信真实客观的数据。如果对方再胡来,攻击我们公司的员工,就是诋毁我们公司,公司的律师一定巴不得有个机会去证明自己每年拿几百万物有所值。”
程致远语气熟稔,亲切热情,俨然最佳老板的形象,可惜沈妈妈并不是担忧关心颜晓晨的长辈,沈妈妈十分尴尬,和程致远握了下手,“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走了。”
程致远啜着咖啡,目送着沈妈妈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沈侯的妈妈?”
颜晓晨惊讶地看着程致远,“你……你知道她是谁?你刚才……”看似热情的宽慰,原来竟然是□□裸的威胁。
程致远耸了耸肩,表情很无辜,“难道她不是你的长辈吗?”他眨眨眼睛,“放心,我们都是有礼貌、有教养的好孩子,对长辈会很谦逊客气。”
颜晓晨哭笑不得,但沈妈妈带来的压迫感消散了很多,“你、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沈妈妈威胁逼迫她的事,应该就沈侯的爸妈、刘总和她知道。
“没有人告诉我,但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抛下一堆事情不做,特意找到这里来,不是极度善意,就是极度恶意,并不难猜。”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颜晓晨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好像一直在给程致远添麻烦。
冷风吹起她的头发,模糊了她的面容,程致远伸出手,却在要碰到她头发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没什么麻烦,倒是你,这大半年来,一直麻烦不断,你还好吗?”
面对沈妈妈,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可面对一份关怀,她突然软弱了,颜晓晨鼻头发酸,想说我很好,但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等一下!”程致远突然向街道对面的商店跑去,一会后,他一手端着两杯热咖啡,一手拿着两个甜筒冰激淋跑了回来。
两人坐到花坛边的长椅上,他撕开一个甜筒冰激淋,递给颜晓晨,“试试,吹着冬天的冷风吃冰激淋,比夏天更好,再配上苦涩的黑咖啡,一冷一热,一甜一苦,绝对特别。”
看着程致远吃了一口冰激淋,很享受地眯着眼睛,颜晓晨禁不住有点好奇,也咬了一口,感受着冰凉的甜在口中慢慢融化。
程致远说:“有一年去加拿大滑雪,第一天我胳膊就受了伤,一起去的同伴都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坐在渡假屋里,无聊地看雪,突然很想吃冰激淋,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很远的路才买到,那个冰激淋是我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激淋。虽然都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可夏天的冰激淋很柔软,冬天的冰激淋多了几分坚硬,有点寂寞冷清的味道。”
他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很奇怪,人在小时候都喜欢甜、讨厌苦,那是生命最初的幸福味道,但是长大后,有的人却开始喜欢品尝苦涩。也许因为长大后,我们的味蕾已经明白了苦涩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无法躲避,只能学会品尝。”
颜晓晨也喝了口黑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吃过甜的,感觉格外苦,不禁呲牙皱眉。
程致远大笑,“冰激淋!”
颜晓晨咬了一大口冰激淋,甜是甜了,可突然从热到冷,牙都酸,她鼓着腮帮子、吸着冷气,表情古怪。
程致远哈哈大笑,颜晓晨含着冰激淋嘟哝:“味道的确很特别!”
慢慢适应后,颜晓晨喜欢上了这种古怪的吃法。
程致远突然问:“你在害怕什么?”
颜晓晨吃着冰激淋,没有说话。
“应该不是沈侯的爸妈,你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不管沈侯的爸妈是利诱,还是威胁,不可能让你害怕,是沈侯吗?”
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程致远能洞悉她的一切,让她不必纠结于解释,只需要简单地陈述,“沈侯的妈妈看似逼我逼得很狠,实际上说明了她拿沈侯没有办法,她很了解沈侯,知道沈侯绝不可能屈服,所以只能逼我。我们家……其实,只有我妈妈和我,我爸爸几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我们没有亲戚……我们家不只是比别人家更穷一点,我妈妈和我……我不知道沈侯能不能接受。”
“你一个人想,永远不会知道答案,沈侯能不能接受,只能让他告诉你。”
“我不是有意隐瞒沈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从小到大,我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可是,上一次我的坚持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我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是得到就一定幸福,有时候适时的放手,不见得能幸福,却至少不会是一场劫难。这一次我该如何确信自己的坚持一定正确?我害怕我真像沈侯的妈妈说的一样,乱七八糟,混乱不堪,把阴暗冰冷带进沈侯的生活。”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交汇时,不可能不彼此影响,到底是黑暗遮住了光明,还是光明照亮了黑暗,取决于光明究竟有多强大。烛火摇曳生姿,可风一来就灭,灯光无声无息,却能真正照亮房间。”程致远喝了口黑咖啡,微笑着问:“沈侯是什么呢?”
颜晓晨沉默。
吃完冰激淋,颜晓晨站了起来,端着咖啡说:“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