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她明明已经很久不这样了,怎么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呢?
苏恩耳边忽然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吓得她赶紧捂着自己的脸,慌慌张张站起来去洗手。
结果在镜子里看到一张鲜血淋漓的脸,是刚刚她手碰到脸沾上的。
那阵婴儿的哭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可能的,她失去的那个宝宝明明才一个月零几天,明明不会哭的……
苏恩浑身发抖,焦虑地抱住头捂住耳朵。
她不想再听见那种哭声,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可怎么也找不到地方。
她在卫生间抱头逃窜,最后狼狈地钻进抽水马桶边上的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才终于觉得安全。
她怎么又犯病了?
明明在加拿大时,心理医生都说她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以后会跟正常人一样。
她怎么又犯病了呢?
苏恩害怕地看了看房子四周,幸好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太好了,没有被人看见。
她一定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她其实是个神经病。
她就那样蜷缩在马桶和墙壁的角落,慢慢地睡着了。
……
*
苏恩在满地狼藉的洗手间睡了一夜,早上,她是被房产经济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房产经纪说,有人看上延安东路的房子,打算买下,而且还是她要求的全款结清,问她有没有意向,如果有,就尽快去沪城办手续。
苏恩匆匆收拾好自己,赶最早一班高铁去沪城。
双方见了面,买主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年轻夫妻。
这么好的房子,自然不缺人想买。
夫妻俩把房子楼上楼下看了一遍,男的还有点犹豫,女的却非常喜欢这个小区的周边设施环境。
苏恩现在心里只想着尽快处理房子的事情,尽快拿到钱,把聂慎远那6000万还给他。
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游说,争取拿下这夫妻两人。
终于,男人拗不过自己妻子的要求,同意买下这里。
在确定没有问题后,夫妻俩先交了定金,约定明天上午再一次***付2800万房款,办理过户手续。
送走夫妇两人和房产经纪,苏恩看了看这套住了两年的房子里熟悉的一桌一椅,好像每一寸空气里都留着她的回忆。
看到沙发,会想起聂慎远穿着浅色家居服和拖鞋,姿态好看地坐在上面翻阅杂志的样子;
看到厨房,会想起他周末时主动下厨,站在料理台边挽起衬衫袖子,低头做菜的样子……
他的存在,是一种瘾。
要戒掉,就像戒毒。
这才是最难。
苏恩没敢在这里久留,拿上五万块定金,关上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
下午,苏恩窝在酒店沙发里看电视剧。
顾元东和杨晓苑现在毕业后没做医生,一起去北京创业去了。
冯芝芝留校考研,现在正放暑假。
苏恩和冯芝芝聊着微信,正说起自己昨天被偷了五万块的事情,冷不丁一个电话进来。
居然是聂父亲自打来的。
“小苏,听说你今天来沪城了,现在有空吗?出来见个面吧。”聂父的语气很和善。
苏恩没法拒绝。
在冷漠高傲的聂家人圈子里,聂父其实算为数不多对她和善友好的长辈。
聂父很照顾苏恩的时间,把地方订在酒店附近一家咖啡厅。
苏恩到地方的时候,聂父已经在了。
张秘书替她拉开椅子,习惯性称呼:“少奶奶……”顿了顿,估计是意识口误,赶紧纠正过来,“苏小姐,请坐。”
苏恩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坦然面对聂父,“叔叔,你最近身体好吗?”
聂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仔细看,能发现白头发变得更多了。他微笑看着苏恩,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平实:“你爸爸的事情现在解决得怎么样了?”
苏恩还有点迟疑。
聂父就道:“虽然你和老六离婚了,但我们曾经好歹也是一家人,我一直都拿你当女儿看待,不要这么见外。”
苏恩眨眨眼睛,这才简单把情况说了遍。
聂父诚心诚意开口:“你对你爸爸的事,聂家没出力,估计你会有点想法。其实实在不是我们袖手旁观,这两年慎远的大伯父在官场上遇到了点麻烦,你也知道,官场上有句话叫高处不胜寒。现在聂家稍微露出点把柄,都能被人抓着放大做文章。你爸爸的事,聂家没法明面上干涉,只能拜托熟人帮忙暗中打点了下。如果没有意外,月底你爸爸就能提前出来了。”
苏恩一愣,顿时又惊又喜,“叔叔……谢谢你。”
聂父微微一笑,继续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经济上现在还有困难吗?”
苏恩摇摇头,蓦然想起一件事。
低下头,从包里找出那张皱巴巴的支票。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一直迟疑着没去把支票兑现。
现在延安东路的房子卖出去,2800万到手,接下来,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叔叔,这张支票是他给我的,太多了,我用不着这么多钱,请你帮忙还给他。”苏恩说。
聂父稍微诧异,说:“既然是老六给你的,就是你的。”
苏恩摇头,脸上表情异常的认真:“真的不用,我钱已经够了,不想欠他太多。”
苏恩把支票还给聂父,告辞离开。
聂父让张秘书送她回酒店,苏恩礼貌地拒绝。
从咖啡厅出来,外面已经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