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詹大师在世,本埠人提及名气在外的几位大师,首推詹大师,同样擅长相风水,郝大师名气始终靠后。现在詹大师与世长辞,郝大师当仁不让成港地首屈一指风水师。
名气大,架子随之也大。好在麦港督还不大懂这些排场,面上带笑,仍旧欢迎。
其他几位大师神色各异,也有直接沉了脸来表达不满。
贺喜也总算见到郝国强,他独眼,瘦削,面皮干枯如老树,穿着与常人无异,只是手腕上金劳有些晃眼。
几位大师中,贺喜年龄最小,太过惹人注意,郝国强第一个向她看来,先开口,“贺天罡契女?”
或许郝国强本人还不知,他讲话自带三分傲慢,三分轻视,还有一分沾沾自喜。
贺喜装听不见,怠懒理会。
郝国强干瞪眼,被拂了面子,心里窝火,暗道不识好歹小囡!
等人到齐,麦港督才开口,询问他们从哪里看。
徐大师性直,讲话也直,“若是可以,我们分开看,最后各自讲有异常的地方。”
话至此,他别有深意,“以免有浑水摸鱼。”
贺喜暗抚掌,为徐大师爽快喝彩。
分开行动,贺喜自己里外闲逛,逗花弄草,碰到灵物,再吸点灵气。
以往,有术士评判,讲港府是港地龙脉所在,笔架山直透尖沙咀,是为主龙,飞鹅山经鲤鱼门直达港口,是为护龙,双龙出海,在港府汇合,可谓风水之最。
因为华人坟场斗法,贺喜因祸得福,汲取神灵赠送的灵气,猛增数十年修为,看东西格外清晰,港督府内一草一木在她眼中自带色彩。
众观港府上空,紫金之气盘绕,唯有一处不对劲。
正打算上楼,巧遇麦加浩,身后始终不离警卫。出于绅士礼,他主动陪同贺喜观看。
“麦港督,方便带我去您房间看看?”
“当然可以。”麦加浩领前几步,带贺喜去他卧房。
卧房极大,起居室和书房连在一起,最里面才是卧室。
麦加浩手指屋顶,“几乎每晚都能听见有人在走路。”
贺喜仰头看,不由询问,“楼上查看过吗?”
“我听见脚步声的当晚,就摇铃喊警卫,冲上去开门,没有人影,只有上任港督留下的几件东西。”
讲话间,又带贺喜上三楼,警卫先把屋门打开,进去巡查没问题之后,麦加浩才进。
此时也有其他大师过来。
郝国强四下扫一眼,先开口,“屋内久不不住人,难免犯煞,堆砌太多旧物,容易引来不干净东西汇聚,麦港督最好让家仆每日开窗通风,上位港督遗留的旧物也要搬出去。”
其他几位大师连番附和,有多少本事,他们自己清楚,尽早讲看法,以免之后出丑。
唯有徐大师不赞同,“讲来讲去,还是没讲到点上,郝大师是看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郝国强不答反问,“徐大师有何高见?”
哪知徐大师却摊手,“我就是不知,才问你嘛。”
贺喜想笑,莫名喜欢徐大师脾气。几位大师里,他名声最小,也最臭。听讲时常自砸招牌,直接向福主讲明他解决不了问题,惹得福主给报酬时极不情愿。
但凡他故作高深莫测,指鹿为马,昧良心随便乱讲点,名声也不会比其他几位差。
“郝大师,别藏着掖着了,快给我们讲讲到底哪有问题。”徐大师摸着肚皮,笑意岑岑,好似看不出郝国强脸黑。
郝国强语塞,余下的一只眼直打转,最后将视线落在贺喜身上,“贺大师还没讲,哪有我讲话份,听讲贺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
贺喜没理他,径自在上任港督遗留的物件里翻找,最后从靠墙的瓷器花瓶里抽出一卷画。
笑眯眯道,“麦港督,我把你楼上邻居带走可好?”
麦加浩回神,不由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他、他们在这里?”
“鬼?”
入乡随俗,番佬对鬼这个词一点不陌生。
郝大师一把抓过贺喜手中的画,打开看,竟然是副仕女图。
只需一眼,郝大师便笃定道,“这幅画是赝品。”
又居高临下俯视贺喜一眼,“贺大师有无常识?就算是鬼,也不会藏在赝品中。”
其他几位大师面色如常,心里却惊诧,寻常肉眼凡胎很难辨真假,这郝大师到底修为有多高了?
贺喜总算接他话,“我也没讲麦港督邻居是鬼啊。”
郝大师神色几变。
贺喜拿过画卷,又问麦加浩,“港督,我能不能带回去?”
她脸带笑,又会卖乖卖巧,麦加浩不过略犹豫,就应了下来。
搭乘巴士回家,贺喜宝贝一样抚摸手里画卷,依稀能听见里面嬉闹声。
第30章号二更
郝国强之所以笃定仕女图是赝品,无非是因为他在高家宅院看到一模一样的画作,高家家主十五万港币拍卖得来,有专人鉴定过是真迹。
既然已经有了真迹,港督府的那幅绝对不可能再是真。
可郝国强又十分不解。
既然是赝品,贺天罡那契女又怎么会讲要把麦港督的邻居带走?
莫非,港督府的才是真迹?高家十五万买到的却是个赝品?
他徒弟也百思不得其解,小声问,“师父,那小囡…她带鬼魂回去是想作什么法?””还讲画中藏的不是鬼,我看分明就是!”
郝国强陷入沉思,并不言语。
回到家,贺喜进屋就把仕女图放出来,长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