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着踩我脸面的这天,你帮的那几个庵里的尼姑,不过是你想在众人之间得个好名声……”
说着,她冷冷地翘起了嘴,“也好以后嫁个好人家,不过,看来,你是得逞了,当真是好心计,好心术。”
她看着脸色还是平静的许双婉,“你是成功了,婉姬,你今天是把脚踩到了我的脸上,我也等着你一飞冲天的那天,看看你是如何的志得意满,趾高气昂。”
说罢,她拂起了袖子上的尘,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你走时,还是跟这庵堂里的几个尼姑说清楚的好,她们可是把你当大好人,大菩萨供着呢。”
说到最后一句,她冷冷地朝许双婉看了过去。
许双婉听她几句话,就把她说成了另一个模样,算是明白了她家长公子为何担心她不会是这个前太子妃的对手了。
这一盆盆脏水泼的,洗都不好洗。
在前太子妃冷如寒剑的眼神当中,许双婉轻轻地颔了下首,算是示意她听到了,就朝她福了个身,转过了身。
“你要知道,你这一走,”霍文卿在她身后冷冷地道:“以后咱们俩可是真正的仇敌了。”
是仇敌不假,这也是侯府现在想要的。
许双婉步伐未停。
“许双婉,你以后最好别落到我手里来。”前太子妃又开了口。
许双婉已快走到了小园子的门口,伸手要拉门的时候,又听身后有离得很近的声音道:“不知道,你家长公子知不知道你这个假模假式的样子?”
许双婉回头,朝她微笑,“他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娶的她。
她拉开了门,走了出去,把前太子妃抛在了身后。
不远处,侯府的下人在等着她,还有此前不见了的住持师太。
师太年纪不是太大,四旬而已,她是前一代老主持的弟子。
许双婉小时得老主持喜欢,老主持夸她是个有慧根的人,许双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慧根,但她受过老主持不少教诲,也依老主持所言,人生在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人在有余力的时候就使点力,没有余力的时候就好好滋养自己,等那春暖花开又一春。
许双婉一直都是这般做的。
她确实也花过银钱,买了几条命,安置在了这个小庵堂里,每一个月从自己的月钱里扣出一点来,送到庵堂,给她们添点柴火粮食,这就是她在许府里所有的余力。后来入了侯府,她人没来过,但还是差采荷送了些钱和针线衣物来,给婆母找绣楼寄放她的绣品时,也一道给庵堂找了些针线活。
她们靠着这些,靠着自己,是能活下去的。
所以,等她走近主持师太清心时,看着清心师太低着不看她的脸,她也是好一会都没说话。
“姑娘,回去了。”采荷率先打破了这段短暂的安静。
“收了银子吗?”许双婉看了看天色,朝清心师太张了口,语气很温和。
“收了。”清心师太低头念了句佛号,道。
“多少?”
“先是一百两,没答应,后来给了五百两,大家就都答应了。”
“您呢?”
“大家的意思,就是老尼的意思。”她没拦住她们,那就是她也收了。
“除了您,谁先答应的?”
“清和。”
许双婉点了点头。
清和,刘三娘,她救下来送进来的人之一。
“打扰您清修了。”许双婉道。
清心师太算是她的师姐,只是她未曾正式拜过师,挂名也算不上,这师姐也不能叫,她送进来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许双婉不知道,她也没跟她们见过几次,连话也没说过几句,成日面对她们的是照顾她们的清心师太。
“施主言重,天色不早,老尼送您出门。”
“好。”
慈心庵不大,一会就等到了门口,一直低着头走路清心师太念了一句佛号,又垂着眼道:“您以后就莫要往这处来了,要是有那生人找上您家的门,您就让他们前来慈心庵就是,这里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嗯?”许双婉回身看她。
清心师太眼观鼻,鼻观嘴道:“她们本来就是老尼当年托您帮的忙,老尼受恩师坐化前的指点,一心想解救众生于苦海,这才有了收她们入庵堂之事,也是她们与我慈心庵之缘分,他们的家人要是想不开,只管来找老尼就是,老尼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嗯。”许双婉听着,她看着空中的一点,笑了起来。
看吧,只是单单只想做一点小小的事情,都是如此的不容易。
人心难测啊。
帮过的人,有一天,时候到了,时机到了,也会咬你一口。
只是帮几个人都是如此不简单,更何况帮全天下?
也不知道,想帮全天下女子的霍太子妃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众生皆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不是为自身,就是为儿女……”清心师太低头又叫了一句佛号,才接道:“她们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女打算。”
那人不是什么好人,戾气太甚,清心看她把婉师妹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心惊不已,生怕这人拿婉师妹以前做过的事大做文章,就先行把事揽到她头上。
“知道了。”许双婉道了一句,上了抬过来的轿子。
采荷走时,看了静心师太一眼,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末了,朝师太福了一记,黯然跟着轿子走了。
她不知道姑娘伤不伤心,但她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