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膀,淡淡的酒气慢慢散发开来:“您怎么现在对我这么严格啦,我只是出去逛逛嘛。上雍和江南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有什么大事儿不成。”手腕被紧紧攥住,清冷枯瘦的手指令她的皮肤微微发麻,这是父亲的手指啊,他还是个年纪尚轻的青年人,怎么就痩的让人心疼呢。她垂下头看着父亲暗含请求的眼神,美丽的脸上露出如此神情实在令人心痛。“爹,你不用担心我,停留在长久的悲痛中并不是我的性格。”姜楚一双手越来越紧:“我就是怕你从这种悲痛中走出来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当初妙仪就是,他就是,啊!——”
“爹,爹!你怎么了!”灵均抱着父亲忽然发狂的身体,父亲的身体忽而冰冷忽而燥热,他的眼睛就像陷入了多年前的悲痛之中,像只受伤害的孤单小鹿儿一样蓄满泪意,像是被记忆的牢笼牢牢锁住,只能通过祈求而无法冲破孽障。
“那时候他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什么棉花宿柳年少fēng_liú,我最亲的人都不在了,这些有什么用!灵均,你知道吗,你那时候的眼神和妙仪太像了,我真怕,我真怕啊——”
灵均拍拍父亲的肩膀,轻声哼起了小时候父亲唱的摇篮曲,静谧的夜晚中无半点声音,只有静下来的少女歌声,姜楚一的泪痕慢慢干去。
“你不该让他担心。”女罗默着眼睛看着灵均,“你不知道他为了你的及笄礼准备多少。他身无长物,为了你又去做塾师又去做琴师,呵,这下九流的东西他也全去做了。”灵均睁大的瞳孔闪出一点泪花:“我知道,你不也曾经是这样的吗?所以你才会觉得欠了他的?你最好轻点儿说话,他刚刚睡了。”姜女罗嘲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想,我们没有别人疼,可他一直很疼我,别看姜妙仪大他很多,那个女人,根本不在乎这些琐碎小事,阿隐他从小就给我们操持生活,他自己本来是个潇洒性子,这么多年自己却硬生生的磨掉了。”她缓缓抬起头,带些哀求看着她:“我知道我过去对你多有误会,可是你该知道为什么,咱们姜家女人为了所爱总是不顾她人。”
灵均轻轻抚上女罗的肩膀,对方似乎有些生疏的刺激感,她们多年来的相遇总是云里雾里,甫一开口却更加沉重了。她手指点在那圆润的肩头轻轻打转:“姑姑,你不必多说,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放手,其实我们都知道,没有父亲,我们只有一半血缘关系,那一半只因为我们都是姜家女人。”女罗歪着头动了动唇角,她一做出这种动作总带着嘲笑,连天心都避之唯恐不及:“其实我特别不喜欢姜家的这种关系,总他妈的在江湖上飘,这是什么年代了,还留着那些古代贵族的端庄礼仪,真拿自己当个玩意儿了。我从小就认识那么几个姜家人,一个个都去死去活来的爱了,谁给过我温暖?”灵均讪笑:“你莫不是也相信姜家女人的那些诅咒?什么小妾命又没爱情。咱们祖上也有女文人女将军,何必自轻自贱呢?”
女罗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那都是几辈子的事情了,你真是不懂爱情,不,应该是你不懂女人真正需要什么。如果有一个人让你觉得你伤了他一下,你的心就疼;你不在他身边,却总担心他受欺负;如果别的女人只要围在他身边一下,你就觉得那个人说不出来的讨厌。那就是女人坠入情网的时刻,它有可能是一刻钟,某一天,甚至你离开他之后。”她哀声感叹了半天,最后哼笑一声:“总之你不懂,真正的爱情,都是由女人的怜惜开始的。”
半夜中鹅毛大雪乌压压的堆在院子中,灵均心中总是乱乱的,半夜里不知道是什么鸟儿黑压压的在窗户外面飞,隔着白色的窗纸上暗的瘆人。那鸟儿的声音一点儿都美,和那始终冷的月一样聒噪,不知道叫的什么声音,像是大漠里的雕枭一样震人心魄。她推开杯子坐在床上,隔着枕头摸出了金黄色的牡丹,那牡丹上的宝石在余光下不甘心的发出碎玉的光亮,指尖点了点那玉石,忽然像渗出了血液一般。
“你身上是谁的血,真红啊。”她想起了自己狼狈的跑到迷灵域后,撒都汨笑着看上下打量着她,“原来如此,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他那话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夸奖,那时候自己带着浑身的血迹,全部都是檀郎的血,随着马跑了几千里,血都已经干涸了,却像浓郁的香气一样附在皮肤上,她洗了太久,怎么洗都洗不掉。如今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留着这个东西,染上了他的血,染上了自己的背叛。
她将那东西放进怀中,冰凉冰凉的摩擦着皮肤。披着斗篷走下床,随意穿着靴子尚能感到青石地板的寒意。“好大的雪啊。”门廊外的雪慢慢的将冰晶渗入,她坐在低低的槛上,手中的雪迅速渗入温热的皮肤中。找了半响,那怪叫的鸟儿像是失踪了一般。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大雪仍然厚厚的堆下,寂静无声的时候愁思一涌而出。半年之前,她仍旧过着平淡的日子。可是忽然之间涌出的记忆与秘密,却只有这尊寂静的孤月陪伴着她。这月亮像调皮一样,自她来到上雍从未圆过,却总是缺了一角。只有在她知道身世的那一晚,她推开父亲偷跑出来,头上的月亮像跟着她一样,嘲笑她的无知与可笑。
还有那时候…在大漠中迎来第一次雪的时候,他和檀郎在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