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吴军家围墙外,就听见有个声音问道:“老支书,您干村支书这么些年,肯定有许多感慨吧?”应该是吕阳光。
吴军笑了两声,说道:“我当村支书十几年了,这说到感慨啊那还真多了去啦,不过总结起来两句话——农村工作,真难;村支书,真累!”
叶小凡听了胃里一阵翻腾,心说:又难又累你还干一个劲儿,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你闺女是会计,小舅子是村主任,没点油水叫你捞,你能干啊?
“精辟,精辟。”一个男声却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又有个女声传出来,语气有点严肃,“老吴啊,你这是有情绪的。”
“孙书记,要说没情绪啊,那是假话。”吴军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过去的村支书村主任,抓的就是要吃、要钱、要命的工作。”
“老支书,您这话我就有点听不懂了,呵呵,要吃要钱要命怎么讲?”男声传出来。
“哎,你看——”吴军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出来,“收购粮食,要吃;收税,要钱;抓计划生育,要命,可不就是要吃、要钱、要命吗?”
然后便从屋里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三个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在叶小凡耳中格外的刺耳。
到了村支书家门口,叶小凡本打算扶祝奶奶进去的,但是考虑到吴军公报私仇,平白无故给柳芽儿找麻烦,就对祝奶奶说:“奶奶,你自己进去吧,我怕吴军找我家麻烦。”
祝奶奶非常善解人意,就对叶小凡说:“好孩子,你先回家吧,奶奶自己去,我就不信当官的没一个说理的。”
叶小凡哎了一声,心里有点难受,他知道祝奶奶家的不幸,祝奶奶的丈夫在抗战时期英勇牺牲,撇下一个男娃,等男娃长成人之后就去了某部队,在部队里结了婚也生了孩子,可是一次演习发生了意外导致她儿子死了,后来,祝奶奶的儿媳妇就托人把小孙子送给了祝奶奶,然后带着安葬费跟人跑了。
如今,小孙子长到了六岁却只有祝奶奶一个人的地,孩子正在长身体饭量日渐增大,还要上学读书,没有份地没有低保,祝奶奶的生活越来越难,就不断的找吴军争取低保,天知道吴军为啥不给祝奶奶反而给了小辣椒。
为此,祝奶奶一旦听说上面有领导下来,就要告状,但是告了这些年非但没告成功,反而被吴军戏称为‘告状专业户’了。
祝奶奶的冤屈,村里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也只是把家里多出来的东西送些给她解解一时之难,都不敢找吴军去理论,谁也不愿意没事找事得罪村支书,毕竟村支书也是‘公鸡头上的一块肉——大小是个官’。
看着祝奶奶蹒跚的朝吴军家门走了过去,叶小凡心里的滋味更难受了,想着想着心里就来了气:都是人,凭什么自己活得连狗都不如,他吴军就能骑在村民头上屙屎撒尿欺负人?这么想着就要进去搀扶祝奶奶。
然而,还没等他挪脚,便有两个女人走出来一左一右架住了祝奶奶的胳膊,正是吴军的婆娘吴雪梅和她的大女儿吴彤彤。
吴彤彤不耐烦的说:“祝奶奶,你怎么又来了?”
“我找吴军有事!”
吴雪梅说:“他跟领导吃饭,正在汇报工作呢。”
吴小凡一听,心说:“得,完了!还没见着领导呢,就被这一大一小两只母老虎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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