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成熟懂事的西西,和现在这样的西西,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你面前让你选,你会选哪个?”

不早了。

易禛没有立刻回答,神色未明得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下:“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陈医生发愣:“我问的是你会怎么选择。”

“回去工作吧。”他合上电脑:“我这里没有答案。”

小池西回到病房,看到易禛就坐在床上,微弱的床头灯,借着床头的一点灯光在改东西。他工作的时候喜欢带着他的银边眼镜。握笔的右手小拇指微微弯曲,抵在纸面上。手指修长而好看,骨节分明。

她把顶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易禛下意识眯起眼,疑惑得朝这边看过来。

她责备:“为什么不开灯,这样工作很伤眼睛的。”

易禛收起手中的东西:“怎么去这么久。”

她眼神闪烁:“凉了,所以重新买了一份。”

把快餐盒装的白粥放在小餐桌上,她从塑料袋里面拿出冒着热气的蒸包:“还热乎的,你要现在吃吗?”

他接过,放到一边:“陈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她茫然:“没有啊。”

易禛没再说什么,继续改之前的稿子,改了会儿停在动作:“怎么了?”

小池西慌忙收回自己的视线,食指指向放在床尾的粥:“一会儿该冷了。”

“我还不饿。”

她又低下头不说话,扯着裙边,欲言又止。

易禛放下笔,等她开口。

就在两人僵持间,有人敲了两下门。

小池西扭头,是边让,她立刻紧张得站起来:“你怎么……”

边让垂手站在门边,难得脸上没有笑容,示意了下手中的保温瓶:“来送点滋补汤,给你俩补补。”

他的到来不仅让小池西感到意外,同时疑惑的还有易禛。

“给西……”他临时改口:“给温北的大补汤做多了,索性也给你们送一点。”

小池西更加狐疑得看着他。

“不是她做给你们喝的,放心吧!”他把保温瓶放在桌上:“忙活了一晚上,她才没这空去煲汤。”

小池西奇怪得看他:“你哪里不爽?”

“哪里都不爽。”他把左手放进裤袋里,懒洋洋得看她:“因为我刚才说的都是我不想说的假话。”

她脸色突变:“有什么话出去说。”

易禛漫不经心得瞥了她一眼。

边让笑,抬眼看看易禛,又淡淡向小池西瞥去:“就在这里说吧,没什么要遮着掩着的。”他指指鸦青色的保温瓶,嘴角勾起一抹寡淡的笑:“这就是她上午回去给你们俩炖的,照顾到你的感受才犹豫着没带上来。”

易禛静静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漆黑瞳仁里的温度却渐渐里冷却,居高临下看着小池西,突兀得说:“你也适可而止一点。”

“什么意思?”易禛终于开口。

“自己问她。”

边让告辞,细长的眉眼扫过小池西,走出病房。

小池西的情绪一直沉浸在边让的那个眼神中,犹如酷暑的天气里,后颈突然接触到刺骨的寒冰,浑身一凛。

“西西。”易禛叫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猛然抬头看他,否认:“没有!”

他不动声色得看着她。

“没有。”她继续否认:“昨晚你突然晕倒,我打不通王格的电话,然后正好看到他的号码我才……”

她停下:“没有,真的没有。”

他没拆穿她,只是说:“等你整理好了,再告诉我。”

***

边让下楼直接走向停车场,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通道口,只有她静静等他,淡青灰的矮跟鞋,露出白皙的小腿,笔直站在路边。

他在原地默默看了她很久,直到她把视线投过来,才再次迈开脚步。

他想起半年前,跟几个朋友在酒庄品酒,话题扯来绕去,总会提到女人。其中一位好友刚跟谈了七年的女友分手,言辞间神色凄凄,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几杯下去之后也借着大笑的由头,几次偷偷擦了眼角。

他已经微醺,有一句没一句听着,不知道是哪一口酒的缘故,喉头一直弥漫着微涩的酸味,弯腰去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

有人问他:“你呢?”

“什么?”

“爱情观啊?你怎么看女人呢?”

他不屑得“嘁”了一声,笑着摇头,懒洋洋得点燃夹在两指间的烟。

友人打趣:“也是,边少爷难道还愁女人?”

他缓缓吐尽口中的烟。

半年而已。

边让走到池西面前,站定:“这下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她把落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谢谢。”

他从裤袋里面抽出手,停顿了下,重新放回去:“废话多,我送你回去。”

“阿让。”她又叫他。

她的嗓音略带清冷,此刻静静地,却格外清晰。除了她的声音,其它的声音突然从边让的世界消失。

他低头看她。

他总是低头看她,她却不经常抬头,所以他最常看到的,是她头顶露出一点点雪白肌肤的旋,有两个。

他后来查了,两个旋的人特别倔。

但是此刻她微微抬着头,露出姣好的下颌骨曲线,樱色的嘴唇,微翘的鼻尖,还有清淡的眼神。

他叹口气:“你别说话,我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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