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那人受伤的双手挪开,东方若情面罩冰寒:“这些冰块...是谁的注意?”
曹、何、陈三人面面相觑,曹琏眼神狠戾地瞪了一眼,何平和陈易顿时噤若寒蝉,痛哭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东方若情冷冷道:“拖去慎刑司,杖毙!”
可惜那二人做了曹琏的替死鬼,乌衣卫上前把人架起,凄惨的哀嚎声很快消失在听觉之外。曹琏心虚胆寒,瑟瑟发抖的身子匍匐在地上,脸贴一地沙土,再也抬不起来...
东方若情回眸看向慕绯,幽幽质问:“木头,见了本宫为何半句话也没有?”
慕绯跪着不动,撑出一缕颤抖的声音:“奴才戴罪之身,羞见天颜!”
东方若情莲步轻移,走到慕绯身前蹲下,清冷的声线稍显柔和:“现在可明白错在哪儿了?”
“奴才打翻了公主的醒酒茶,是因为奴才泡的不好...”慕绯缓缓开口,灼灼炙热的眼神透着忠贞,竟是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缝隙:“公主不满意,奴才就泡到公主满意为止!”
若情哑然,目光徘徊在彼此眉心,化作了无声无息的静默。初见时心底莫名涌起的怪异感觉又浮了上来,挥之不去。
不置可否了许久,东方若情才徐徐起身。“两个月后就是五月初一圣元节,母后三十五岁寿辰。”只见她瞥了曹琏一眼,忽然转了话题:“往年都是镇远侯一手c,ao办,如今他苦守金陵平叛将近半年,母后的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圣元节,你们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曹琏擦拭着满脸冷汗,献媚道:“奴才斗胆,圣元节乃天下盛事,举国同欢。可...可今年南方叛乱频发,国库空虚,朝政未稳!镇远侯离京后,其党羽一直在朝政上对公主百般刁难。且公主奉圣旨禁足思过,实在...实在难以c,ao持圣元节。所以奴才愚见,东宫还是称病不出为妙!”
东方若情蹙了蹙眉,眸光一动,似妖冶冷艳的黑曜石:“木头,你有何想法?”
慕绯叩首道:“宫中大律,宦官不得议政。”
东方若情莞尔:“可本宫偏偏喜欢宦官议政,说下去!”
慕绯阖眸沉思了片刻,复又睁开,低缓的声音温凉如水:“奴才不懂朝政,亦不懂君臣之道。但倘若抛开女皇陛下与公主殿下的君臣关系,不思虑国库开支和前朝的党派权谋之争,陛下与公主母女亲情,血浓于水。《孝经》有云,夫孝,德之本也。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公主为陛下贺寿,不在于形式奢华,只在于公主仁孝,且让天下人都看见这份仁孝!”
“所以依奴才拙见,公主可亲自c,ao办今年圣元节,无论多大阻挠,百善孝为先!”
东方若情闻言一怔,凤眸弯如新月,潋滟的唇慢慢勾出笑意:“还跪着做什么,随本宫回仪德殿吧!”说话间,拂袖一弹转过身去,准备起驾离开浣衣局。
慕绯蓦地回眸,沈孝君用眼神示意她快走,憔悴的脸上露出朦胧而欣慰的微笑。慕绯笑靥释然,撑起跪倒麻木的双膝,慢慢跟上东方若情。天高云淡,皇城依然伫立在巍峨的表象下光芒耀目。慕绯亦觉得真正入戏的时机到了...
“东方若情,是你让我跟着你,你就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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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东宫,转瞬已是人间四月天。
春日黄昏,大殿后边的天空云霞变幻,流金赤紫的色彩缓缓流动在天际。透过琉璃金瓦、琼楼飞阁一直染到了汉白玉雕栏。日落西山后,淡月初升,青墨色的夜空悬着一轮半弦月,洒下一片深邃而苍白的清辉。
仪德殿内,东方若情披一身月白色织锦常服,乌发流溢,衬出一丝散漫不羁的美。神态却格外专注,久坐在大案前奋笔疾书。首领殿前太监曹琏在她身旁伺候笔墨,端茶送水。慕绯则坐在若情身侧不远处,摆一张花梨木小桌,桌上铺陈文房四宝和库银账目。大殿里只有他们主仆三人,从白日坐到黄昏,从黄昏再忙到入夜。青铜熏炉里袅袅散发的是醒神香的淡淡苦涩,花烛笼着明黄色宫纱灯罩,如温泉一样汨汨流淌在东方若情的衣袖上...
四月了,五月的圣元节近在咫尺,自从东方若情决定筹备圣元节开始,各宫繁杂的账目、国库开支、宫宴预算、贺礼呈报...一切事无巨细都由她亲自过问。而对于此事最初的提议者,东方若情将如何缩减开支,又要让圣元节撑足皇家颜面这样的苦差交给了慕绯。天下人皆知东方若情宠幸宦官,曹琏无能,她身边迫切需要一个聪明又忠诚的心腹。
忙碌间隙,慕绯抬头望了东方若情一眼,见她紧锁的眉心蓄满了倦意。圣元节,是东方若情与妖后修复母女关系的最好契机,是她摆脱禁足之苦,夺回摄政之权的绝佳捷径。慕绯弯唇冷笑,手中朱笔在账册里划下一道道鲜红标记。东方若情自以为掌控的一切,其实都被慕绯玩弄于股掌,落进了圈套。
果然,东方若情手中拿着一份密折,原本沉静的面容忽然凝聚冰雪,“啪”的一声把折子狠丢在地上,斥道:“一派胡言!连左相冯崇民都劝本宫放弃圣元节。他说手握证据,右相梁惑y-in谋在圣元节生事,要对母后不利!”
曹琏忙跪下去捡密折,慕绯亦搁笔起身,与曹琏并肩跪在一起。只听曹琏柔声劝道:“公主息怒,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