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今年今日也是洛仙子在渝州城的最后一次献艺。过了今夜,洛仙子就要嫁为人妇了...”众人闻言,一阵痛苦唏嘘。那人又继续说道:“洛仙子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今夜能遇到一位剑胆琴心的知己人,只要能为她的最后一曲填上美词,洛仙子将赠出她的‘离魂剑’和‘遗音琴’,从此远离风尘,只谢知己!”
慕绯明眸一亮,莞尔笑道:“她嫁人赠琴赠剑,还有这等美事!雪衣,我为你把那琴赢来可好?”南雪衣有些迟疑,来不及拒绝,慕绯一把执起她的手奔到岸边,两人携手纵身掠起,翩若惊鸿般踏过江水,转瞬已在舟头落脚,岸上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惊呼不已。
舟头舞剑的舞女也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她们。黑衫男子脸上堆满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才子佳人前来挑战,公子里面请——”
慕绯和南雪衣径直走了进去,船舱有些狭小,却布置风雅,暖香熏人。一个身着淡粉色广袖长裙的女子席地而坐,纤腰长摆,袖口朵朵桃花疏密有致。她颔首低眉,面前正是一张紫楠木雕龙古琴。洛水音闻声抬眸,对着来者展颜微笑:“公子请坐,欢儿,上酒!”
舞女欢儿立刻端上美酒和笔墨纸砚。
慕绯仔细瞧她,渝州第一名妓果然生的极美,可惜脸色苍白憔悴,似是长期心有郁结。染尽风尘的眼角爬上了淡淡尾纹,可见她已到了欢场里的“风烛残年”,年近三十了。
“在下姓慕名飞,见过洛仙子。”慕绯客套道,幽深的眸子晶莹剔透,仿佛映着水光:“我娘子也是爱琴之人,我们折服于洛仙子的琴技。所以我愿意一试为洛仙子填词,不知能否赢得这千古好琴,以博红颜一笑。”
洛水音的目光在慕绯与南雪衣之间流转,笑容若有深意:“慕公子一片痴心,妾身真是好生羡慕。为我的曲子赋词并不难,难的是这文风意境,都要丝毫不差...若是不能令我满意,上船容易,下船可就不便了。”
听她话里带刺,南雪衣的眼神转瞬冰寒,慕绯只是回眸看了看身后那个一直假笑的男子,和那深藏不露的舞女。十六岁少女丝毫不惧,胸有成竹地自己研起墨来:“劳烦洛仙子再弹一遍,一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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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音再弹第二遍时,如今近距离的仙音直令人坠入幻境,不知是梦还是真,舷窗外的灯火也将视线渲染出一片迷离错杂的光影。慕绯则随着她的弹奏,脑海里不断蹦出种种令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奇异画面,她埋头奋笔疾书,写着写着,甚至不知今夕何年...
一曲弹罢,慕绯也搁下朱笔,将填好的词递到洛水音面前。
纤指划过油墨未干的字迹,洛水音眸中淡淡的不屑忽然转为讶然,只见慕绯写道:
“君记否,隔烟雨话红楼;邀明月,把酒送清风;你执手,欲把古琴奏;琴意悠悠,弹指已深秋,曲终人依旧...
旧时歌,今日他乡谁人吟;我抚琴,可笑无人听;旧书信,归鸿可曾递;暗香初醒,同饮谱新曲,何日共月明...”
洋洋洒洒一首新词,质朴、直白而又透着一丝绮丽风情。洛水音呼吸一窒,没想到这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孩子竟能字字戳中她的心事,竟是她的知音!南雪衣从琴声中惊醒,赫然发现眼前的女子神情变幻莫测,洛水音捧着琴朝慕绯走来,而她右手指节颤抖着探向琴底...她动作细微而迟疑,南雪衣霎时识破,一把将慕绯拉回身旁,喝道:“绯儿,我们走!”
慕绯猝不及防,目光稍稍偏移就发现了异状。洛水音抚琴前江舟明明靠在岸边,现在竟不知不觉驶出江岸。舷窗外是水天一色的漆黑,早已瞧不见任何灯火和人影!慕绯后退几步,终于感受到了江舟摇晃,而方才她和南雪衣专注于洛水音的琴声,对周围变化浑然不觉...
——这是怎样可怕而诡异的琴声!
“谢过仙子美意!”慕绯低声笑道,浑身已如绷紧的弦:“但这首词实在拙劣,唯恐配不上仙子的琴音,还望洛仙子收回遗音琴!我和娘子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言罢,就牵起南雪衣的手转过身去,不出所料,船舱出口处已被黑衫男子和那舞女堵住。
黑衫男子扔掉手中船桨,终于原形毕露地j,i,an笑道:“世上能听她弹奏两遍的不出十人,你们想走,要么留下万金,要么留下贱命!”说着,他宽袖中突然划出一道惨白寒光,朝南雪衣疯狂刺来...“滚!”南雪衣厉叱拔剑,试水剑被她控在手腕凌空疾转,倏地击开对方化守为攻,剑芒直逼黑衫男子的咽喉...舞女欢儿见状,手中的离魂剑也霍然脱鞘,飞斩向南雪衣不着防备的身侧。
“雪衣!”慕绯惊呼着纵剑去挡,三尺长剑砰然暴涨出数丈的气劲,横空撕开离魂剑凛冽的招式,一剑刺穿了欢儿胸口...见同伴遭难,洛水音秀眉一凛再不犹豫,一掌拍上遗音琴琴底触动机关,数十道暗箭刷地一声朝慕绯激s,he而来!“小心!”南雪衣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