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南雪衣翩然转身,纵身一跃跳上马车,钻入车帘抱紧了慕绯...龙阳挥鞭一喝,两辆马车顺着大开的城门疾驰而去。待她走了,墨成香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扯开窗帘...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颤栗着捂住胸口,那时在南屏山祠堂,被南雪衣一掌击下的伤口再度剧烈抽痛:
“剑仙姐姐,快走!求你走得越远越好...哪怕是离开铸剑山庄隐姓埋名!等到我爹要赶尽杀绝的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了啊...”
墨成香瘫靠在黑暗里,望着马车的影子渐行渐远,s-hi漉漉的车轮碾着潮s-hi的官道,消失在了月色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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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绯昏昏沉沉地醒来,她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枕着一片柔软的碧波,她就悬浮在这碧波的中央起起伏伏,她的身子是僵硬而疲倦的,意识却自在得浑然忘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她嗅到奇异的芬芳,像是山野间沾了露水的白色蔷薇花,绽放在彼岸的幽径上等待她的采撷...
一阵凉风扰乱了少女鬓边的发,慕绯终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狭小的马车车窗,晨曦的雾色从浮动的车帘外隐隐透入,天色将亮未亮,万籁俱寂无声。马车停在原地,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去向何方。
慕绯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撑地,娇躯一抖,便立刻觉出了异样。她在翻身坐起的瞬间看清了身旁的人儿,南雪衣的右臂紧紧搂着慕绯的肩膀,左手穿过她的小腹,轻柔地揽在慕绯腰间,指尖还捏着棉毯一角把慕绯裹得严严实实...慕绯依偎在她怀中睡得香甜,而南雪衣整夜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坐卧。她仰头靠着车壁,妙目微眯,长睫颤动,清丽动人的面容透着浓浓的倦意。
“师父?”慕绯颤声唤她,双手立刻攀上了南雪衣的脸颊,托着她的下颔轻轻抚摸。手心细腻微凉的触感让慕绯阵阵晕眩,那是种说不出的狂喜,又是种道不明的心酸心疼。南雪衣实在太累了,她睡得有些不安,晨曦的微光亦染白了她的容颜,柔光静谧,剔透如雪。在苗疆的日子慕绯会不停地梦见与南雪衣重逢,水中缠绵时的疯狂她还以为又是另一场春梦,没想到梦早已成了现实...
“师父,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么?”慕绯喃喃着落下泪来,忽然倾身而下,轻轻吻住南雪衣的唇瓣不愿放开。那种甜蜜的心痛化作一泉热流,从交缠相贴的唇齿,一直蔓延到心尖上。
慕绯偷偷吻过南雪衣的颊边,恍惚中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南雪衣左肩上竟然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血痕若隐若现...慕绯呼吸一窒,究竟是谁伤了师父?!她这般想着,意识立刻恢复了警觉。慕绯慢慢挣脱南雪衣的怀抱,靠着膝盖支撑爬到车厢边沿,刷地撩开车帘朝外望去。
马车停在蓊郁的森林深处,四周薄雾弥漫,鸟鸣莺啼。马缰绳拴着树干,龙阳师兄怀抱长剑,背靠着参天枯树沉沉睡着。另一辆马车也稳稳停着,车帘紧闭,里面睡着的一定是凌师姐和璎师姐了!
——所有人都是这般守着她、护着她,而她却险些误入歧途,为了报仇之心辜负了她爱她疼她的师兄师姐!
心中的愧疚排山倒海,慕绯不忍自己的一举一动惊醒任何人,只得独自吞咽泪水,娇躯瑟瑟颤抖。又慢慢挪回南雪衣身旁。将棉毯盖在南雪衣身上,握紧她僵硬冰冷的手臂放入其中,慕绯不顾自己仍然虚弱,抬起手,如南雪衣抱着她那样紧紧揽过南雪衣的臂膀,让她软玉温香的身子靠在自己肩头,补一个好梦。
蓦然感受到一阵体贴入微的温暖,南雪衣其实在慕绯偷吻她的时候就已苏醒,然而她不声不响,仍然半闭着眸子装睡。她拥着慕绯的身子,气息相闻,肌肤相贴,昨晚的亲昵记忆呼啸而来...南雪衣按耐着心底越来越强烈的情念波动,任由慕绯抱着自己,待慕绯的呼吸趋于平稳似乎再度睡去的时候,南雪衣才抬起头,眼波温柔地看着慕绯。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慕绯的手臂,竟是试图换回姿势,重新由她抱着慕绯...
不料却在挪动慕绯身子的那一刻,她紧闭的眉睫忽然舒展,慕绯睁开双眼,澄亮的瞳眸里就这样倒映出了南雪衣的惊讶。“绯儿...”始料未及的突然,让南雪衣的心跳都乱了分寸:“你...你醒了?”
“原来师父也醒了!”慕绯笑了,唇边的小酒窝美得如窗外的薄雾朦胧,眼中仿佛有一道火焰,那火焰明亮而温暖,一如在山庄时每一个初醒的早上:“我不想睡了,怕一睡又睡很久,都来不及好好看看师父...”
南雪衣微微怔住,两腮不自禁地泛起酡红,幽幽问道:“伤口还疼么?”
慕绯紧紧盯着南雪衣,眸中含着泪雾,却一直浅浅微笑,笑意中已透出一股超越年龄的坚韧:“疼,但还能忍!”她不想让南雪衣担心,但刚经历一场大劫大难,她更不想在任何事上欺瞒师父。那“疼”字一出口,便也是烙在了听者的心上。南雪衣轻咬着唇瓣靠近,分明想要抱住她,却又在慕绯的灼灼注视下动也动弹不得...
师徒俩就这般两两相看,分开那么久,心头的千言万语竟全都化在了彼此的眼神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也不知对视了多久,只觉车窗外的薄雾都慢慢散去,光晕带着晨露的气息投在身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