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一座山凛然挡住了师兄妹三人追逐的去路,只见拂光缓缓伸出右手掌心,那一瞬间透出的力量,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整整一夜,厮杀声在圣宫大殿,甚至整个苗疆圣湖回荡,直到黎明蔓延天际,连朝阳都染上了血色的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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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没人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又过了几个日升月落的日子。宫凌背靠着冰冷光滑的玄冰墙壁坐着,听着黑暗中龙阳近乎绝望的怒吼,他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暗牢的墙壁和铁栅栏,弄出各种断断续续的声响...
暗无天日的囚禁一点点磨损着他的耐心、他的桀骜。自幼一起长大,宫凌从不曾见龙阳如此失控,他狂乱惊怒的眼里闪烁着那样深刻的恐惧,就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只能在黑夜深处舔舐自己的伤口。
宫凌怔怔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原来他心里是那样在乎慕绯,那个当初刚进山庄就把他打得鼻血横流的倔强丫头。恨不能为她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救她回来。那龙阳之前与自己的缠绵欢好,难道都只是心口不一的慰藉?从头至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么...
宫凌心中又酸又痛,她不能控制,那一贯拒人千里的冷漠就已被人融化,原本心如磐石的冰雪心思就已经被人震碎。而她刚刚开始的爱恋骤然熄灭,从狂喜的天堂跌入万丈地狱。
而另一边,三师妹玄璎孤独地坐着,像是一尊美丽而脆弱的雕塑。自从那一夜他们三人联手想要救回慕绯,却被拂光大祭司打败然后关入暗牢开始,玄璎就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了。宫凌收回目光,反观自己满身的血污,和身上伤痕累累的疼痛,就忍不住在心中自嘲...离开铸剑山庄多少日子了,遥遥无期的归程已是梦中奢望,出师时豪情万丈的四人行,一个失踪,剩下的三个也失魂落魄,半死不活。
绯儿被红莲教掳走,他们三个哪怕有机会逃回中原,也再没有脸去见南雪衣了。
“啪啪啪!”又是一阵可怕的响声,龙阳一拳捶在铁锁上,指关节鲜血淋漓,男子粗重的呼吸和嘶吼声响彻整间囚室:“拂光!拂光你给老子滚出来再打!你们这群苗蛮畜生,爷爷我要杀了你们!我真后悔没早点宰了你们这群乌龟孙子!”
“够了!”宫凌心中一痛,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道:“你别再砸了,这样有用么!老贼和老妖婆都不在了,你没听到三天前那些震耳欲聋的朝拜声,之后就忽然销声匿迹了吗。呵,我猜想他们是走了,彻彻底底地上路离开了!也许整个红莲教都走空了,连送顿牢饭的人都没有...”
“好,他们有种!”龙阳背过身来,靠着铁栏缓缓躬起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声音嘶哑而痛楚:“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为何要带走绯儿,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她才十五岁...她怎么受得了...”
果然是这样,宫凌咬着牙,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瘦弱的肩在黑暗中颤抖,瞧着龙阳大怒大悲的样子淡淡道:“绯儿不会有事,至少在红莲教手里不会有事。当初在丛林里我们被巨蟒攻击,又瞧见一些苗民念念有词要弑君,我心里就有预感绯儿会卷进去...不仅仅因为她能用千冥剑,最严重的是红莲教知道了她的身世...”
龙阳剑眉一蹙:“绯儿脸上又没字,怎可能瞧出她是公主!难道是...红莲教和当年先帝爷的死有关?”
“这怎么可能”宫凌看着龙阳的脸,又忽的偏过头去,低声喃喃道:“五年前的弑君篡位东方端华是主谋,红莲教如果参与了,岂不成了女皇麾下的势力?苗汉两族历来不合,女皇想南扩疆土,苗民水深火热,最后才不惜铤而走险策划刺杀啊!要说五年前红莲教和政变有关,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那是?”
“是朝廷的人。”一直沉默不语的玄璎忽然开口,她望向虚空,淡淡神伤的面容在黑暗中愈加憔悴,幽幽说道:“除了铸剑山庄里的人这些年有在背后议论,就是朝廷或者皇宫里的人会知道绯儿身世了!所以我想...红莲教的幕后一定还有别人在c,ao纵!”
“阿璎,你这是给拂光那家伙开脱么?”宫凌反诘道,秀丽的眉梢冷冷蹙起,一眼便将师妹的心思看穿无疑:“那不老不死的家伙,不过是披着伪善的皮囊罢了。就算他没做什么大恶之事,可他一直在助纣为虐,只要是红莲说的做的,他一概都认为是对的从不反抗。这样没有自我的男人,值得你这样么?”
玄璎的脸色顿时绯红如霞,又羞又怒,平生第一次对自家师姐顶撞道:“师姐教训的是,那师兄这样心里记挂着绯儿,嘴上却和师姐卿卿我我的男人,就是值得心动的榜样吗?”
“哎,你们别...”龙阳俊容煞白,见那两姐妹先是怒目相视,继而齐刷刷地盯着他,神情立刻窘迫万分,胡乱挥着手支吾道:“凌...凌儿,你别...别误会,我是...”
龙阳话音未落,牢门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三人立刻屏息倾听,齐齐朝铁栏外的牢道望去。果然,一个干瘦矮小的影子正晃晃荡荡朝这边过来了。那人一手提着烛灯,一手扶着凹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