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伪善亲和的脸陡然僵冷,却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秒钟时间。她细长眼眶里的小眼珠子滴溜滚动两下,转眼间就笑靥如花地反唇相讥:
“这么说就不公平啦,我们三个人是‘关系匪浅’才坐在一起,并不存在什么‘电灯泡’啊!”
简慈暗里呸了“关系匪浅”一口。
穆芳菲故作姿态地靠过来,一条胳膊突然亲热地搭上简慈的肩,简慈没有心理准备,饭勺猛地往口腔里一戳……而后,劫后余生地瞪眼望着穆芳菲的侧脸。
穆芳菲却似没有注意到她惊愕的目光,继续趾高气扬地对那两个热心姑娘说:
“再说了,人家简慈与郝仁都没有公开承认他们是情侣关系。即便这里真的有‘灯泡’,你们又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个‘灯泡’呢?”
两个姑娘家本来也就是开开玩笑,不曾想穆芳菲会把话说得这样滴水不漏且咄咄逼人,甚至明目张胆地挤兑简慈才有可能是“灯泡”,再看被挤兑的那个……却像事不关己一般淡然。
姑娘们顿觉这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得很,悚然地互看一眼,再齐齐看向笑里藏刀的穆芳菲……都没料到一句玩笑便引起这样的“针锋相对”。为免惹火上身,两个姑娘搪塞了两句便快速离场。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冷凝。
……
简慈埋头苦吃,郝仁拿着汤匙轻轻搅动面前的一碗例汤,抬起脸,有些讥诮与玩味的眼睛与穆芳菲相遇。
半晌,穆芳菲终于面露尴尬,讪讪地收回搭在简慈肩上的手,对着目光复杂的郝仁嘿嘿一声干笑道:
“我,我是开玩笑的,你们千万别介意啊!”
简慈不说话也不看她,自顾揉了揉额角,仿佛她根本不存在。郝仁却是压不住性子了,干脆将汤匙往餐盘上一丢,抱着臂,靠在椅背里一言不发地转过脸看着其他的地方。
瞎子也该明白这“逐客令”下得有多么决绝了。穆芳菲比瞎子机敏得多,立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故而赶紧找了个借口灰着脸离开了。
.
穆芳菲遁逃以后,郝仁的脸色方从冷然、戒备恢复到往日的阳光、友善。
“慈,我不喜欢她。同样是中国女人,为什么她是那个样子的……?”
郝仁双肘拄着桌子,双掌托着一张帅得让人不自觉心生柔软的脸,蓝眼睛里泛着可怜兮兮的光,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简慈微笑,问他:“哪个样子?”
“中国有个说法,叫不守……”
郝仁的脑海里立刻被穆芳菲强吻他的画面侵占,“妇道”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简慈在这里,即便她不接受他,他也不能让她知道他被穆芳菲借酒装疯强吻了……错得明明不是他,他却下意识有种对不起简慈的内疚情绪。
简慈见他猝然收口,神色陡变,一脸嫌弃与窝囊相间的复杂情绪,顿时就明白了他想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郝仁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的美国型男,倒像是个吃了闷亏的大孩子。
简慈看他欲言又止、无奈又不甘的神色,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郝仁湛蓝色的眼眸华光乍现——她是他的阳光。她一笑,他所有的愁云惨雾都消散了。
两个人在这一刻方才释怀了一日以来的僵冷与别扭。
*
一整天的体能拓展训练结束,青瓷广告部全体员工邀请拓展训练的三个指导教官一同参加他们的聚餐。
简慈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趣,一整天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对于可称为“宅神”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弑神”般的试练!
她强打着精神勉强参加了聚餐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大家开始绕桌互相敬酒,她趁着混乱偷偷摸摸地回房间。
将浴室洗澡间的热水打开,把沐浴露和洗发水准备好,再把干净内衣裤拿出来……想了想,作为交际爱好者的穆芳菲在餐厅里如鱼得水地游得正欢,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房间,于是她把内衣裤放在自己的床上,想着洗完澡再出来换上,衣服会干爽些。
……
十五分钟后,她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路走到房间。
擦着头发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因为她有些奇怪——十几分钟前放在床上的内衣裤竟然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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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慈围着床转了一圈,床上和床边的地上都看不到那套粉蓝色的内衣裤。她又将原本铺得整齐的床铺翻开,料想之中的,也没有。
她跑去浴室,浴室的格局不复杂,一眼能望全——洗浴间和洗手台上也没有。想了想,又神经兮兮地跑到房门处拉了拉门,房门还和她洗澡前一样锁得牢靠……
她拍拍脑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的忘性真是太大了。常常前一分钟做过的事情,一分钟以后就可以忘得干干净净。甚至有时候连做过的事情都没有明显的印象意识。
自从进入青瓷视觉工作以后,这样的情况愈发愈频,是心理潜在的压力造成的么。
她想出成绩,想拿“金爵之眼”。
虽然嘴上没说,同事们从她向来清淡的言行里也看不出端倪,可是她太明白自己对那座奖杯有多渴望……
摇了摇头,她不让自己有机会多想。思维会顺竿爬,一直爬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她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把行李箱拎出来放在地上,打算从里头再拿一套内衣裤出来……然而她摸遍了所有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