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是放了学堂之后,这一日宋观在回家的路上,又不幸被人认出来,这么个认出来之后,按着前些日子的经验,自然又有一群人要朝他丢水果。

原本也没什么,但不知是谁又是从哪里采摘下来的,足有小南瓜那么大的苹果,举高了就朝着宋观丢过来。

宋观也是倒霉,倘若是躲开了也就罢了,若是伸手接住了那也成,偏偏脚下不知踩着谁人丢过来的水果,就这么一滑,眼睁睁地看着那硕大得苹果直奔着脑门过来。

宋观他原先不是被他那神经病大哥给脑袋开过瓢么,大苹果“呼”地一下飞过来,“砰”地一下砸脑袋上,这下可好了,开瓢的脑袋上,那才长合的伤口又裂了开。

血流下来的时候,宋观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觉得怎么头上好像有点痒,他有些迟钝地伸手一摸,然后就摸着了一脸的血。宋观盯着自己满是血迹的手看了一会儿,心里倒是还没有什么想法,就听见耳边小饼一声变了音的“二公子”,而后眼睛一闭昏了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亏得小饼反应够快,拼着那瘦瘦弱弱的小身板,愣是一把抱住了宋观,没让人又脑袋着地再磕出一个血口子出来。

当时宋观在街上满头是血被抬走的样子也真是惨,不过比他更惨的还有现场那个一时失手将宋观砸成这副德行的人。反正看着都挺惨的。然后,本来么,其实之前人群一开始的时候情绪就挺躁动的,再后来有了宋观见血的事件作为导火索,这场面到后来彻底失控,本来人群是在指责那个丢大苹果的,后来人挤人挤成一团,“哎呀,谁挤我?”,“哪个扯我头发,要死吗!”,“你又踩我脚!”,诸如此类的对话发展到后来,群聚的人群混乱里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群体斗殴事件。

街上这群人闹得太疯了,到后来维护京城治安的京兆尹,不得不出面强行将人群驱散。而宋观因为此次负伤,在家里静养了十天,现在简直对出门上街产生巨大的心里y-in影。

这期间大哥抱着三弟来看过他,也没说别的什么,就是跟宋观说这段时间,会将三弟带回道观里自个儿教养,至于宋观怎么受伤的,又是受伤有多严重,他自是一个都没过问。

宋观也不在意,毕竟大哥喜爱三弟不喜欢他,这是一直以来都客观存在的事情么。

——

华灯初上,夜风微凉,宫里琉璃盏的宫灯仿佛是燃了十里,已是贵为太后的蒲皇后,完全不在意形象地半倚着床榻,他未着鞋袜,长发未束的,就这样蜿蜒着落在了纯白的内衫外头。

他的对面站着昔日的宋贵妃宋瞻,如今道号“临渊”,穿着严丝合缝的道袍,配着那张冷冰冰没有什么人情气息的脸,当真是禁欲到了极点,反而让他想粗暴地扯开了对方的衣带,看看那张冷冰冰的表情会起个什么变化。

这是蒲太后自先帝驾崩之后,第一次见到出家后的宋贵妃。蒲太后握着一柄玉如意倚着床榻,一手曲起支着了脑袋,就这么用另一只手,捏着颜色通透的那柄玉如意随意地把玩着。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脑中所想的事情半分都没带到面上来。

两人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却奇妙地看起来无论哪一方正经或是不正经,都像是各不相干。也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已故的圣上,在生前任由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总是放心得很,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蒲太后想着想着,就忍不出嗤笑了一声。

这人哪来的这股自信呢?谁给他的?

屋里燃着一股很甜腻的香,太过馥郁,蒲太后抬眼看着宋瞻,两人私下里的这一场碰面,所说的第一句话并非是什么寒暄,也非是什么叙旧,蒲太后随意将手里的玉如意丢在床上,笑道:“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看,你让我猜猜看,我是否就能猜准了,你这一回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进的皇宫来见我。”

他换了个姿势倚着床榻,因为眼角缀了一颗泪痣,所以笑起来有一种很奇异的妖异感,但并不脂粉气,已故的圣上生时就特别喜欢他眼角的这一点泪痣。

蒲太后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近来京城无非就那么些事情,能和你相牵挂的,也就那么几件,可惜你都不上心,将事情全丢给了我,自己倒是走得一干二净。算来算去,你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良心,但还是对你家里人最好。我猜你上一回失算,没弄死了你这个最讨厌的二弟,却累得阿爹父亲都死了,所以你现在越发讨厌这个弟弟,却不想对方白白死了,毕竟也是这一条贱价的命,抵了你阿爹父亲的两条命。”

蒲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瞻:“你二弟向来能惹事,京兆伊汇报上来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了。宋瞻啊宋瞻,这一回你来,是为了你那二弟,我说的是也不是?”

临渊道长未置可否,只是坐到蒲太后边上,那被道袍覆着的身子,带着一股相当浓郁的檀香,蒲太后从身后一把将人抱住了,将脸埋在人的脖颈之处深深嗅着,然后忍不出张口将人咬着留下了一个牙印,面对曾经的贵妃娘娘投来的警告的那一瞥眼,他浑不在意地吃吃笑了起来:“你这个二弟也有本事,前些时日春节的时候也是有意思,惊鸿一剑舞连我在宫中都有所耳闻,现在又出了在街上被人用水果砸得一头血的事情,”

蒲太后半是戏谑地说道:“我该说幸好你二弟当时春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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