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紧紧张张的小龙听了宋观这话,眼里倏忽就有了神光亮起来,他连连点头,于是头上长了好久还是只冒出一点小尖尖的龙角也跟着晃。

朱雀却是脸色淡淡的:“我为什么要把理由告诉你?”

宋观抬起胳膊按住小龙搭在他右肩上的手:“我怎知你不会伤害‘长虫’?”

胖龙闻言一僵,而朱雀听了宋观这话,静静注目了宋观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是缓和了不止一点,他答道:“我当然不会害他。”

宋观:“那你敢发誓吗?”顿了顿,又补充道,“对着你的心魔发誓。”

朱雀一挑眉,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道:“这有何难?”

宋观身后的小龙脸色煞白,他手指用力得指甲都要掐到宋观肉里去了。扳住宋观的肩,小胖龙猛得把人强行拨转过来:“你、你把我给他了?你不要我了!”他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惨兮兮的可怜,忽然想到什么,长着龙角包包的小孩儿脸色大变,“‘鼠剩’他、‘鼠剩’……你先前还说‘鼠剩’会回来的,你根本是在骗人!你是不是不要他了,就跟现在不要我一样?你、你不要我们了?所以你先送走‘鼠剩’,他走了,现在……就轮到我了?”

小胖龙握着宋观肩膀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宋观对着小龙摇了摇头。

小龙心慌意乱的,他根本不知道宋观对自己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注意力都在自己可能要被遗弃的这件事上了。几乎艰难的,胖龙开口哀求道:“爹,你不要把我塞给别人。”

宋观却在这时说:“‘鼠剩’确实是我送走的。”

又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小龙愣愣地看着宋观,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片刻过后,其他情绪才慢慢涌上来。

不是不能置信,看着倒似只是很伤心。

宋观温声道:“我不是你爹,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看,这位要带你走,我也拦不住。”

胖龙眼眶微有点发红,并不说话,或许是怕再开口会哭也说不定。

宋观原本还待要再说点什么,其实若是非要他多讲些话,他确然是可以讲上好久。他也的确先前早就备好了一肚子台词,不管小龙什么反应,他都能把场子给兜回来。

然而,只是这么会儿,小龙这样看着他,他忽然有点说不出。

有时候,无论你以为自己如何得铁石心肠,总有那么一刻两刻,还是会硬不下心肠。

又或许只是眼前这个时刻,早就结局可以预见了,他已经不需要太努力,就能促成那“皆大欢喜”的结局,所以不需要太c.ao心,不需要太狠心,甚至可以允许这大量的犹豫和不够尽力存在于自己身上。

一如此刻,长句从简。

宋观伸出一只手,搂住小龙,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胖龙的背——这当然是个拥抱。只不过是临别前的最后拥抱。他说:“你跟人走了,让他帮你找找你的亲爹。这里山谷那么小,那么偏。其实谷里很多人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走不出去罢了。现在有人带你走,也挺好的。你到了外面要多看看,能遇到许多好玩有趣的事情。”

小龙就着这个拥抱,将脸埋在宋观肩窝处,他声音因此闷闷的:“我不——”他很坚决,“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样的天,一样的地,偏偏什么都一模一样,还没有爹和‘鼠剩’。”

宋观提醒他:“‘鼠剩’已经被我送走了。”

胖龙想起这茬,呆住不说话。

宋观双手扶住了小龙的肩膀,将人从自己怀里推出去:“孩子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和父母分别的。我养你这些年,如今不过是我俩之间分别的时日刚好到了而已。你也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是个小大人。不能哭哭啼啼的,高高兴兴地说再见不好吗?”

小龙怔在那儿。宋观把小龙推出去之后,抬头往朱雀那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神色有些难辨,也不知是何意。宋观看到了,不甚在意地向朱雀道:“你还不把人带走吗?”

朱雀目光落在宋观身上,审视意味极重,半晌过后这才嘴角一勾,笑了一下:“多谢。”

小龙失魂落魄的,被朱雀抱起来也没什么反应。直到人都已经被抱出大门口了,这才大叫起来:“爹!爹!”

宋观只当没听见。

夜里胡乱吃了点果子果腹,也没生火,临睡前用凉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宋观正要上床休息,就听到有什么在挠自家窗子木头的声音。

侧脸听了一会儿,大约猜到来人是谁,宋观因没有想见对方的心思,索x_ing就装睡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但窗外头的那位实在不依不挠,闹了约摸半个时辰还有得多,指甲刮木声让人身上j-i皮疙瘩都起了一圈,宋观终于“唰”一下掀开了被子,面无表情地搬着小凳子走到了窗子那儿,踮脚踩上去之后,“哐”一把打开了窗。

窗外的大白猫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原本还扒拉着窗台的,受到惊吓之后,他顿时往外弹出了一米还有得多。

宋观看着怂怂的白猫,一时也无语,他按着窗子边沿,问对方:“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大白猫瞪着眼,有点惊魂未定的意思,片刻后,他回复了气焰。迈着称得上“气焰嚣张”四字的猫步,鸦九君重新靠近窗台,昂着猫头,甩掉了原本的惊吓之色,一脸倨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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