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之本想问她是否喜欢,但见她神采奕奕,满脸喜悦,无需再问,想起她刚才生气的模样,觉得好笑:“这下不生气了?”
苓岚讪笑:“王去哪儿找了这么一个小镯子?”她以前也戴过玉镯,只是她的手腕特别细,镯子大多数都太大,套在手上容易掉,做事也不方便,后来就没戴了,若是小孩的玉镯又太小没法戴。
“本王在两仪城淘来的,宫里也没这么小的。”煦之随口回答,却不经意暴露了,他其实早就看过锐宫的饰物并没适合她的。加上她是个为奴的侍婢,随意赏赐有违礼制。
苓岚只觉得心跳快了许多,两仪城?好久没去了啊……于是她问:“王最近可没去两仪城呀?”
煦之嘴角动了动,心想:罢了,既然话都说开了,干脆也不瞒她了。他笑道:“去年五月中买的,就在你去摘枇杷的那天。”
苓岚当然没想到是一年前的事,她惊得嘴不合拢:王去年就给我买了个镯子?可他怎么现在才拿出来赏我呢?
煦之知她所想,却故意转移话题:“本王把你的簪子摔断了,赔你一个镯子。”
“哦。”苓岚应了一句,转念一想:不对啊……簪子被摔,是九月底王祖母生辰那天,柏年说要想让他提前放人,他回来发脾气乱扔东西才摔断的。可他又说,镯子是五月买的……事情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
煦之见她脸上流露着怀疑的神情,问:“怎么了?”
“王,簪子是九月底才摔断的……”她小声提醒他,脸上一副“你骗人”的神情。
煦之被她当面揭破,没好气地道:“你这回怎么不装糊涂了?”他迟疑片刻,总算道出了真相:“本王那时候是想着在你生辰时赐你的,只是后来你去了国公府。”
生辰……?对哦,明儿是她的生辰,她都忘了,可是煦之居然记得?她不过在刚来数月时,和他在酒亭夜话的时候提了一次……那时候,他便留心了……?想到此处,她心中的感动和甜蜜快要化成眼泪,她吸了一口气,朝他粲然一笑,眼底盈满喜孜孜的笑意。
她回想起一年前在国公府独自度过的生辰,那时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看似把她丢弃在宫外的煦之,心里却是念着她的……过去的种种往事翩然而至,她对他的感恩与爱慕,不知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若不是在书房里,若不是在大白天,若不是他在案前提着笔,兴许她就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她回想以往每一次接触,皆是煦之主动,她唯一的一次冲动,是那一夜鬼迷心窍地用嘴唇重重地撞在他沉睡的脸上。如果时光倒流,她或许会轻一点,温柔一点吧……
既然他不留她,分离在即,那也不要再多说,她还是先回木族,等他作出最后的决定。无论如何,今生有幸遇上他,也被他如此宠溺过,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承列拿着糕点回来,煦之仍在案前批阅,神情专注,苓岚则是摆弄着案上瓷瓶里的几支荷花,荷花如她一般袅袅婷婷。他们二人看上去如此安闲静逸,不喜也不悲。承列想起此刻已是五月下旬了,眼前这般景致,一个月后大概也难再见。他十五岁的面容,忽然多了从未有过的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 【为奴期结束后,分离又重遇,继续发糖~】
☆、可期
六月中,烈日当空,煦之领着大队人马顺着那曲折蜿蜒的山路,离开锐城。沿路石壁陡峭,巨树根深叶茂,一身银袍的煦之尤为耀眼,他骑着白马走在队伍的前列,和苓岚隔了数十丈之遥。
马蹄声碎,一路上,他反复克制自己回头,不去看她。这条路,他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已走过无数回,却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把速度放得如此缓慢。可他深知,不管走得再慢,这路终有走完的那一刻,数日后抵达两仪城,赴过祭阳日的祭典,她和他,从此各奔东西。
泊颜与承列见煦之一路面无表情,眼神冷到了极致,也猜到他是不愿就此放苓岚归族的,但是他不愿又如何?他自己答应了的,他明明可以找机会找理由留下她,他却没那样做……泊颜与承列互望一眼,都不敢招惹煦之,又均觉他自讨苦吃。
苓岚骑着马,不时看着前方那熟悉的背影,回想着踏入六月之后,煦之一天比一天话少,逐渐地不再与她闲聊,只有寥寥数语的吩咐。从昨日起,他更是一言不发,不再和她说话了,他似乎变回了两年前那个冷若冰霜的金族王。
她拭擦着额角的汗水,又回忆起适才在锐安殿向煦然辞别的那一幕,煦然一如既往地一身银白衣裙,脖子上挂着金项圈,双手抱着那只伴随了苓岚一年多的猫,只是煦然长高了,猫也长大了。煦然和猫的眼睛都很圆,水灵灵的,似有泪光。煦然对苓岚说,有空要来锐城看看她,苓岚给了她微笑,却不知如何作答。木族与金族相隔千里,她一个木族平民如何随意拜访一个深居宫中的金族公主?她劝勉煦然保重身体,注意膳食和保养,煦然一一答应。煦然把猫交给了逸扇,一路送着他们到了锐宫门口。苓岚心里知道,煦然与煦之一样,待自己与众不同,可她无以为报。离开锐宫时,她禁不住一再回这望诺大的宫城,它是如此耀眼,也许将成为她回忆中最富丽堂皇的景致。
此后一路无话,走到第四日中午,他们才抵达两仪城,两仪城如常地热闹,只可惜这些喧闹声让心烦的人更觉意乱。在金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