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夷的好不还口显露出了他们之间的亲密。
阮慕阳心中不是滋味,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揪着一样酸疼,想将什么抓在手里去填补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她面对张安夷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小心,除了床笫之前,从来没有与他发过脾气,更别说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话了。
在沈未的话音落下后,房里倏地安静了下来。
即便被她猝不及防推得踉跄了一下,张安夷面上始终一片平静。他看着她,眼中没有怒意,只有一丝无奈。
看到沈未皱起了眉,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声音响起:“仔细你的手。”
他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人,都是一副包容的样子,那双被温和的笑意遮掩着的眼睛里深不见底,似乎能将天下一切都包容进去,温润谦和的样子仿佛浸润了千古,亘古不变。
沈未捂着手臂冷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说:“张二,我最看不得你这副虚伪无害的样子。世人都被你的温和给骗了,他们哪里知道,再过几年,怕是洛阶和徐厚那样老谋深算的人都不如你。”
沈未的这番话声音不大。阮慕阳在外听得隐隐约约,却将大概的意思听了出来。
她惊讶于沈未对张安夷的评价。
他真的如沈未说得一样吗?
从前阮慕阳只觉得他太高深,对她的好也有几分没道理和不真实,却没想到根本不止她想得这些。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看透过他,她与沈未口中的世人一样活在了他给人的假象里。
可是她已经在这种假象里将心给丢了。
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
重活这一世,即使被谢昭欺辱、被旁人小瞧、甚至在一个人独自谋划保全阮家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孤独无助,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一样。
对于沈未的评价,张安夷没有反驳,依旧负手而立,站得如穿云院那些青竹一样端正,像是默认了那种评价一样。
感觉到外面有风透进来,他看了眼窗子说:“你有伤吹风不好。你这住处一个守卫都没有,明日我替你安排两个。”
意识到张安夷要朝窗边走来,阮慕阳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就要被发现了,匆匆离开。
阮慕阳带着几分恍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珐琅看见了吓一跳:“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阮慕阳压抑着心中的失落,眼中再次恢复了明亮问,“我离开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
珐琅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二爷回来也千万不要说。”阮慕阳叮嘱道。
珐琅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还是点了点头。她毕竟是阮慕阳这里的人。
张安夷从沈未处回来,发现阮慕阳还未睡,有些惊讶。
“夫人怎么还未睡?”他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语气中带着怜惜说,“路上辛苦,夫人都熬瘦了。”
他温柔娇惯的动作和语气让阮慕阳心中柔软,险些又陷了进去。收起心绪,她极温柔地朝他笑了笑说:“听说沈大人病了,我有些不放心,让珐琅准备了一些我们带过来的部品,明日让二爷带给她。”
“夫人有心了。”张安夷的手指流连于她细腻的肌肤上。
阮慕阳垂了垂眼睛,试探地问:“二爷,从未听说沈大人府上,不知沈大人府上是何处?二爷与她是同窗,又是同僚,往后两家也可多多来往。”她回来之后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沈未口中的“平反”是什么。她唯独知道的是,张安夷对沈未的一切都很清楚,与她关系匪浅,不然不会说替她做她要做的事情。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所有事担当在自己身上,任何一个女子听了都会心生仰慕,芳心暗许。
张安夷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温和有一瞬间变化,又在须臾之间恢复了温和。语气里带着感叹说:“沈四空啊……她的父母早年都没了沈家只剩下她一个独苗。”
竟然沈家只剩下沈未一个人了。阮慕阳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惨烈与血腥。
需要平反,那肯定是受到冤枉与迫害的官员了。阮慕阳飞快地在心中想着这些年全家受到牵连的官员。
然而武帝多疑又嗜杀,这些年被满门抄斩的官员不计其数。
“怎么会这样?”阮慕阳面上带着惊讶。
“天灾,世事无常。”
确实是世事无常。在朝中做官,谁都不能想到以后会如何,说不定哪一日便会被牵连。
阮慕阳知道这只不过是说辞。将沈未的经历猜得差不多了,上一世有着同样经历的她能感同身受。唯独带着这样的决心,她才能在危机时刻抢在所有大臣和侍卫面前,以女子之身去救驾。
对沈未,阮慕阳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因为前朝余孽的出现,守卫变得更加森严了起来。
刺客迟迟未被抓住。武帝大怒,也带了几分与前朝余孽较劲的意思,宣布按照原计划前往泰安州,敢在钦天监算好的吉时里去祭泰山。
众大臣阻拦,惹得武帝勃然大怒。
“你们这多人,竟然还比不过几个刺客吗?要是这样,朕养你们何用!”
大臣们不敢再阻拦,祭泰山按原计划进行。负责抓捕刺客的永安王严密地布置了守卫在武帝身边,对于四周可疑人的排查始终没有松懈。
经过了三日,队伍终于到了泰安州,或许是因为安排了许多守卫。一路上都很平静。
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