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知情。
“周掌工也要去梅岭?他不是监造火器船只?”宋织云跟着石弄潮上了马车,问道。
“此次梅岭大捷,用了许多新造的火器。若有损坏,需要工匠维修。所以二哥召了好些掌工过去。”石弄潮道。
“今天是给好些掌工一起饯别?”宋织云问道。
“昨日已经饯别过了。只是周掌工说,他又琢磨出了一个新方法,要改进西洋织布机。他想给您讲解一番。我女工不好,恐怕不能了解适不适合用。”石弄潮道。
宋织云突生怪异之感,怎的有种交待后事的感觉?仿佛周兆庭再不会回来了。
不多时,两人到了饯别之地,正是元宵节时石震渊带着宋织云去过的莫愁苑,仍是去了那独门独户的小院,别有一番风味。宋织云旧地重游,心里颇不是滋味。元宵节时,便是在这小桥流水人家里,石震渊还温柔地和他说话,送她价值千金的玉镯,可如今却是势同水火了。怎地就到了这般地步?
周兆庭早在门口候着了,见到宋织云下车,他面露微笑。大约宋织云自己心中难过,只觉得周兆庭的笑容也很是勉强,再不像初遇之时那般明朗而无忧虑了。
上来的菜都是江淮菜。周兆庭道:“我从前在金陵待过两三年,很是怀念江淮菜。后来到崖州,又有幸得到侯爷与夫人的赏识,参与西洋织布机的仿制。如今便借这江淮菜,感谢侯爷与夫人的知遇之恩。”
宋织云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周兆庭明着说崖州的知遇之恩,实际上却也在说她金陵的救命之恩。“是周掌工技艺高超,石家织坊也是有幸,得遇周掌工。”宋织云道。
“哎呀,你们怎么变得这般客气。”石弄潮并未擦觉不对,只笑道,“周兆庭你只是去梅岭一趟,不多时又回来了,有的是机会跟我二嫂道谢。”
周兆庭微微一笑,道:“小师姐说得对。无论如何,这段时间多谢夫人和小师姐的照顾。”周兆庭说着,把那狮子头切成了四小块,给石弄潮夹了一块,道,“小师姐,这狮子头是我从前最喜欢吃的,你尝尝看,可喜欢?”
石弄潮欢喜地夹起来,道:“今日待在造船局里,午饭都没怎么吃呢,可饿死我了。”
“以后吃饭要按时吃,不可在造船局里给忘记了时辰。”周兆庭皱着眉,叮嘱道。
“你怎么这般啰嗦。”石弄潮嗔道,面上却是一派甜蜜幸福,“都快变成小老头了。”
宋织云扑哧一笑,只觉得石弄潮这番表情很是可爱。笑完后又有些沉重,周兆庭究竟是何种居心?这般关怀石弄潮,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恐怕都会误会。
周兆庭忙跟宋织云告罪,道:“夫人见笑了。在船坞里听师傅念叨多了,不知不觉学了。”
几人吃完饭,周兆庭将西洋织布机的改进图纸拿了出来,细细跟宋织云讲了。宋织云又问了几个纺织上的问题,提了几个疑问,周兆庭一一记下了,最后道:“这图纸便先放在夫人这里,待战事一了,便可改进了。”
周兆庭将宋织云与石弄潮送回石府,看着那森严门庭的侯府,嘴唇紧抿成线。
石弄潮正一蹦一跳地从马车上下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跟他道别。
周兆庭猛然翻身下马,走到石弄潮面前,轻声道:“弄潮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定要等我,你要相信我。”
石弄潮不想他会这般直白,吓了一跳,忙又转头去看宋织云。见宋织云站得远远的,应该听不见周兆庭的话,放下心来,面上却绯红一片。
“记住了!”周兆庭自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塞给石弄潮,快步翻身上马而去。
石弄潮拿过玉佩,借着昏暗的天光,看到那块上好的纯白羊脂玉上刻着隶书体的“舟山”二字。石弄潮不及细想,只忙将玉佩收入荷包中,转身跟着宋织云走进了石府的巍峨大门之中。
宋织云回到万和院,翻出那图纸来,看了一遍,又想起周兆庭的叮嘱,回想了一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再仔细想了从自己与周兆庭相遇,到崖州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不当。
即便是当日周兆庭帮宋织云去松江港,也无甚稀奇。因周兆庭那时已经在金陵的船坞里帮工,自认得松江港里的船工。当时只要愿意给钱,总有人愿意帮人偷渡的。
可是今晚明明周兆庭突然下马,跟石弄潮说了几句话,她站得远,听不清。但恐怕是许下了什么承诺,否则石弄潮为何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宋织云琢磨一番,仍是理不清楚缘由,便放下不想了。
周兆庭的事情可以撇在脑后不理,陈绍嘉的事情却一直悬在她的心里。宋织云只知晓石家军占领了梅岭城,却不晓得陈绍嘉被俘。今日出门也未有机会听到其他消息,这会得了空闲,忙叫了折枝进来。
折枝半个月前正因为曾私下拜访陈绍嘉而被沈桡问话,更是参观了一番石家军的大牢,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只是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外出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宋织云。“石家军的火器石破天惊,便是梅岭关也被炸塌了。梅岭关一塌,城中守将便投降了,说是为保一城百姓,免去生灵涂炭。南越王世子也被石家军俘虏。”
宋织云听到折枝这般说着,最后那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想来他是南越王世子,总无性命之忧。只是狱中艰苦,陈绍嘉自出生以来,养尊处优,即便是在京城中为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