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兔 > 言情总裁 > 瓷娘子 > 分卷阅读8

保不住乌纱帽,恐怕连——”曹县令伸手在头上点了点,哭丧着脸。

胡主簿更是如丧考妣,“曹公啊呜呜呜,这可如何是好哇……”互相看不惯的两个人,这会亲密得互为翁公了。

曹县令本想问胡主簿拿个主意,可老头子哭得跟大姑娘似的,他只得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样,“唯今之计,你我必须同心一力,将罪名咬定在霍家头上,如此或能全身而退。”

胡主簿点头如捣蒜。

正巧从门外经过的严冰脚步一滞。曹县令打算丢卒保帅,别说商贾霍家,必要时连胡主簿都能放弃,这是他早已料到的,然而亲耳听闻仍不免心情沉重。

走出县衙,老马小车已在门外守候。小夏扶严冰上车,“少爷,你挨训了吗?”虽然少爷脸色从没好过,但今天格外不好。

严冰放下车帘,靠着车窗闭目养神。车轮辘辘轧过石板,人与心一般颠簸不定。

车外“咣”地一声重响,马车陡地停住,小夏不满地嚷嚷:“要砸死人么!”

严冰挑起车帘,不由愣住。外头是霍记瓷坊,大门敞着,门口堆放不少瓷器琐物,几名衙役正往外搬东西,还有一个站在牌楼上攥着锤子,目光望着歪倒于地的木匾。

严冰下车,扫视一圈,“大晚上还忙着,辛苦了。这些东西是搬回县衙吗?我这有车,借各位代步可好?”

语气平常,但众人听得心惊肉跳。他们不是奉命,而是私自来搜刮值钱的东西,才摸黑干活的。霍记大门本有封条铁锁,偷钥匙揭封条抢东西都属大罪,被严冰撞破,能不害怕么。

衙役知道他不爱管事,正事闲事都不管,大着胆子胡诌,“这是……这是……一些证物,不劳严文书费心,小的们这就完事了。”说着麻利地关门上锁贴封条,抱起那堆东西撒丫子了,临走不忘瞄一眼木匾边沿的包金,一脸可惜。

严冰没追,墙倒众人推,他不同流合污,但也不能过于刚正不阿。

他将木匾扶正,斜靠大门放好。门前灯笼损毁,描金的“霍”字蒙上灰尘,在暗影里显得毫无生气,像具死尸。

这世道,当真周而复始,无可逆转吗?

凝视片刻,他蓦然起身,跳上马车,“去县衙!”

小夏感觉今天的少爷换了个人似的,以往看见县衙大门都要闹会情绪的他,这次是跑……嗯……快步走进去的。

曹县令刚送走哭哭啼啼的胡主簿,就见严冰罕见地现身县衙,虽无甚好感,总要客气一下,“严文书有事要议?”

严冰简洁明了,“卑职有一策可解县令之忧。”

霍家之祸来得猛烈,去得悄然。

不知因严冰献策、焦泰出力,抑或其它原因,总之,寄虹出狱了。

她是自己走出牢房的。

尽管遍体鳞伤、虚弱不堪,站都站不稳,但她是靠自己的双脚走出来的。

初见光明的一瞬,她不由闭了闭眼。紧接着,一个人呜咽着冲了过来,冲到近前却刹住脚步,温柔地搂住瘦骨嶙峋的寄虹,或者说,是半架半撑。

只喊了“寄虹”两字,便再也说不出话。

寄虹在温暖的怀抱里,听见悲戚却又欣喜的呼唤,才真真切切意识到那场噩梦已经结束。

待看清眼前人,她大感诧异,“玲珑?”向玲珑身后张望,没有其他人。“姐姐和爹呢?”

霍嵩比寄虹早一日出狱,是被抬出来的。

寄虹看到暂置于赵家、未敛棺椁的父亲,扑通跪倒,伏尸恸哭。

她从未想过父亲同样被捕,更从未想过父亲会葬身牢狱。她在牢里反反复复念着父亲、渴盼与父亲重逢时,从未想过他已撒手人寰。

从来没有。

她拽着父亲血迹斑斑的衣衫,拽得那样狠,指甲抠破衣料嵌进掌心的肉里去,用痛楚死死压下泪水。

撕心裂肺,皆在骨血中。

寄云数次哭昏在地,寄虹看着哭到瘫软的姐姐、吓傻了的宝宝和横于草席的父亲,缓缓挺直腰身。

她不能倒下。

出殡那天,云重风沉。

寄云哭得几欲昏厥,被丫鬟架着才能跟在灵车后头。玲珑想要搀扶寄虹,被她推开。

这条路,她要自己走。

送葬的人只有她们四个。往日多风光,今日便多凄凉。

灵车从赵家出发,经过陶瓷街驶向墓地。路边不断有人探头又缩回,也有人看热闹般围观,更有人毫无顾忌地冷嘲热讽。

“哼,霍家准是为富不仁,遭报应了,活该!”冷笑。

“霍嵩一死,霍家就完喽。”叹息。

“一个姑娘家进那种地方,不定怎么出来的呢!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丢他祖宗的脸!”唾弃。

……

寄虹在各种声音各色眼神中穿过,脊梁直,脚步稳,犹如迎风不折的松柏。

她为坟墓覆上最后一抷土,大雨倾盆。玲珑撑起伞,“你身子不好,改日再来拜祭吧?”

寄虹直挺挺跪在墓前,水淹没膝盖。狂风骤雨里,单薄的身影压抑地颤抖。

玲珑温言相劝,搀起寄虹,正要离去,一行人匆匆行来,截住去路。寄虹认出都是常与霍家往来的商户,其中便有恒昌钱庄的常掌柜。

常掌柜先拜过霍嵩,才说:“霍掌柜身故,我等甚觉悲戚,两位侄女节哀顺变。”语气却没有多少“悲戚”之意。

寄虹直勾勾盯着他,“有话直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的原委后文会解释

☆、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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