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不是那个父母官。”飞魄轻声道,他将油纸包好的碎鸡放到洛浮生怀中,“或者说,当你坐在父母官的位置上时,可能就会换了念头。”
“那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吗?”洛浮生目露茫然,她不甘地看向飞魄。
“昨儿个,我去醉霄楼的时候,正听到说书先生在讲一段古时侠客的传奇。”飞魄突然道,他在洛浮生狐疑的目光下笑着开口,“那位侠客行侠仗义手刃真凶时,常爱说一句话。”
“什么话?”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飞魄摇头晃脑,学得一本正经,手往天上一指,“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
忽然一个炸雷从天际传来,吓得飞魄赶忙收回手来。
洛浮生噗嗤一声笑了。
飞魄则抱着手心有余悸:“说得又不是我,大春天的,打什么雷?”
“你cǎi_huā众多,怎知未来会没报应?”洛浮生似乎恢复了精神,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我——那是都是你情我愿。”飞魄本想发个誓来加重话语的真实性,又想到刚才莫名而来的春雷,没敢抬手。
洛浮生鄙视地瞅一眼飞魄,不愿再跟这家伙瞎扯:“我要回衙门休息了。”
飞魄知趣儿地张开双臂,偷偷的出来,自然要悄mī_mī回去。
一天里已经被飞魄抱着飞来飞去好几次的洛浮生已经习惯,二话不说双臂一勾对方脖颈,腿一抬就跳了上去。
对于洛浮生的配合,飞魄显得极为高兴:“抱好!”
脚下一踏,两人消失在冷清清的街头。
将洛浮生送到房间门口,飞魄揉揉少女有些杂乱的发顶,在对方嫌恶地抬手打开前先一步挪开手:“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洛浮生知道飞魄指的是谢穆两家的婚约,按照她请来的“穆家先祖”的说法,明个儿上午,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她倒是不担心,只要按时给穆晓晗服下解药,人自然会醒来,剩下的就看谢烟够不够爱穆晓晗了。
“如果谢烟不肯放弃穆小姐,你打算怎么办?”飞魄突然问,按照洛浮生的说法,若是沈谢两家都不肯放弃穆晓晗,穆家先祖就会带穆晓晗离开,“你真的打算要穆小姐的命?”
“不会。”
“那岂不是又回到了两难的境地?
“我是说,谢烟不会不肯放弃穆晓晗。”洛浮生笃定地看着飞魄。
飞魄愣了愣,勾起唇角:“你就那么相信他对穆晓晗的爱?”
“我不是信谢烟。”洛浮生乌黑的眸子在夜色下闪着坚定的光,“而是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飞魄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吞了回去。
“还有……”洛浮生推开房门,抬脚迈进去,歪过头来看着飞魄,一字一顿的说,“世间之事,若都要靠天道轮回,还要父母官做什么?”
飞魄一顿,随即笑弯了双眸,他没有反驳洛浮生,而是摇摇手,轻声道:“晚安。”
回答他的是紧紧关上的双门。
在房里的烛火点亮片刻,看着投射在窗户纸上的人影一番忙活后熄灯,确定洛浮生已经上床睡去,飞魄一直勾着的柔和的唇角渐渐抿直,狭眸里闪出几分狠劣,远看着竟有些可怖。
他翻身上房,有一个黑衣人正跪在房顶等候。
“公子。”
“调查完了?”飞魄的声音冷得仿佛寒日的冰。
“是。”黑衣人毕恭毕敬答道,“沈宅密室的棺材的尸体共计十一具。”
“十一具?”飞魄眉微凝,他记得密室中有十二口棺材,不过最后一口棺材并未钉死,当时时间有限他未多逗留,看来那口未钉死的棺材应该是空棺。
“是,其中有一口为空棺。”黑衣人将调查结论一一汇报,“死者皆为年轻女性,死亡时间最长的一位约为三至五年前死亡,时间最近的不足十个月。由于死亡时间都过久,无法查证尸体是否有外伤,根据验骨结果,十一位受害者都曾服毒,因毒发身亡的可能性最大。”
飞魄想起青萍提到的自杀而死的小妾流萤,冷笑一声,从怀中抽出那方手帕,放在鼻尖闻了闻。
扑得脂粉太多,呛得刺鼻,他还是喜欢洛浮生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味道。
“今夜你守在这里。”飞魄决定再去会会这帕子的主人,“若房中休息的人有任何差池,我要你的命!”
“是。”黑衣人俯下头去。
待飞魄离去的身影消失,黑衣人才舒口气,擦擦汗津津的额头。
又一道黑影落在了黑衣人身侧,蹲下来,与他一起托腮。
“主子又发脾气了?”
“大约是没想到会扯到御廷尉。”
“我看不像。”
“嗯?”
“多半是因为咱们脚底下这位。”
“……”
“哎呀,你个榆木疙瘩,讲了你也不懂。走了。”
“有任务在身,你要去哪里?”
“主子让你守,又没让我守。难得有假,当然是去喝花酒。”
“……”
趴在床上瞪着床梁发呆的洛浮生并不知道自己房顶上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在发生着什么。
事实上,在她没有插手谢穆两家的事情之前,她是跟着其他衙差一样睡大通铺的,这次从穆家回来,张捕头才给她单独安排了间房。
这对女儿身的洛浮生来讲自然是件大好事,不说穿衣脱衣更加方便,睡在男人窝里,最要命的是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