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炙烫如岩浆,封北猎看着他惊惧的目光,霎时惨白到极点的容色,只觉快意至极,就连昆吾雀寒意侵天的刀刃剖在身体里,一时间也不觉得有多疼了,他嘶声狂笑:“现在后悔了?现在心疼了?你活该!你活该啊应龙!”
“当时你神志尽失,是他喂给你心头血,你嫌他是爱你的身份和地位,趁他身体虚弱之时百般羞辱……”封北猎笑得浑身发抖,死死盯住黎渊,“我好像记得……你还捅了他一刀,是吗?”
千年前的战败,被狂龙撕开身体的巨人,九黎部落四分五裂,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女人和孩子悲切的哭声一路颠簸,一路飘摇……
毒蛇深深藏起复仇的獠牙,在暗无天日的角落等了又等,筹划了一年又一年,终于在今日,攫取到了它想要的胜利果实。
黎渊五内俱焚,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栗栗痉挛,他自苏雪禅离去后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做梦,可那时有雨师设计在先,风伯作乱在后,再加上他对自己与菩提之间的羁绊太过自信,纵然半信半疑,但他也不愿笃定,苏雪禅就是那个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然而他不曾想到……他不曾想到……
黎渊的脑海一片空白,封北猎还要再说些什么,不防从昆吾雀上猝然爆发出万古不化的严寒,黎渊狂吼一声,昆吾雀猛地抽出、横劈而下!
封北猎瞳孔一缩,瞬间便被那一刀砍成了两段骤然分离的r_ou_块,只听“哗啦”声响,他的残躯又化作透明的雨泽,沿着草叶和刀刃的交接处四处流淌。
一直沉默,在旁边观望不语的凤凰道:“是雨师化身……他逃了。”
黎渊置若罔闻,甫一大喊出声,他削薄的嘴唇间就断断续续地涌上许多腥热赤血,须得强撑着一口气,才能将其压下。他虚弱地喘着气,缓缓向前蹒跚几步,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就半跪在了地上。
——“我心悦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爱你,对不起……即便我的爱会让你感到厌恶……”
——“你爱我吧……求求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多喜欢我一分一毫,求求你爱我吧!”
“不……不是……”他的嘴唇颤抖,靠着昆吾雀撑住身体,近乎软弱的哆嗦起来,“我没有……”
他想说什么呢?
我没有厌恶你,我没有不要你,不爱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命,是我继续苟活于世的唯一一点希望……
可他说不出口。
从东荒海出来之后,他发病的频率就大大减少,除去几次因为太频繁的梦而丧失理智外,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安然无恙地一路到达钟山。
原来是这样。
他究竟在什么时候……喝了他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