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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她再高烧,半梦半醒里,见到的都是那个以死换自己生的人。
梦里头,二哥带自己去珠江上找卖艇仔粥的木船,自己一句“妙极”,他便高兴地包下一日的艇仔粥,赠过往的渔家;
梦里头,珠江江面上有龙舟划来,二哥让她望远处,是洋人的汽轮船,他告诉自己爹爹要回来了,是从西洋、从欧洲带着订单回来的;
梦里,还有鹅鸭栏码头,沈家的工人们在搬运着货物,她好奇望着,望码头角落里,一个剃头摊位前,十岁的少年在给人剃头,二哥是假洋鬼子,早没了辫子,还要模像样地做了回剃头客,只为满足她近观的心愿;
沈家有后花园,也有专门摆放盆景的园子,园中路如迷宫,围墙有半人高,墙上摆着一盆盆各式样的花盆景,二哥和一位小姐初次相见,她躲在远处跟着看,被倒背着瞧见了,他捻着盆景里的一粒碎石子丢过去。迎面的石子,落到她脚前,她惊叫,那位小姐也尖叫,园子里的丫鬟小厮们全乱了,围拢着大小两位小姐,唯有二哥在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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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的手失了重,从床榻边沿滑落,惊醒了她自己。
她糊里糊涂地盯着未点亮的灯,回忆自己是在哪。骨头像被人解剖拆解过,再重新拼凑起来,动一动都有酸痛,连自己躺着的姿势都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