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区拍摄,吃穿住行这些方面的条件十分艰苦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更加艰苦的是一些场景的拍摄。
比如说,剧本中有一段是要池筱婉拉着板车把摔伤的“奶奶”拉进城里看医生。山路坡陡崎岖又狭窄,一个人正常走都要当心再当心,别说是还拉着板车呢,一分心就容易导致踩空摔倒,要不就是板车侧翻。
这一幕拍了好多遍。
“《老房子》第三十二场第七镜,!”
葱翠的树林小道中渐渐地冒出一抹淡青灰色的身影,双双前倾着上身,肩头挂着的粗麻绳紧紧缠绕着板车的两根扶手,她咬着牙攥紧了麻绳,一步一步,吃力艰难地往前挺进。刚下过雨的泥地又湿又滑,小巧的脚印和板车轮痕深深地印在了泥地上。
路上有几处悄悄地长出了一丛青苔,双双没有察觉,当那只磨得只剩一层的鞋底踩上去时,她毫无防备地仰面滑倒。脸上流露的痛楚只停留了短暂的瞬间,双双咬着牙扶住板车扶手站起来,湿哒哒的泥浆水沾得满裤子都是。
她第一反应是赶紧回身去看奶奶。“奶奶,您没事儿吧?”
“奶奶没事。”此时躺在板车上的奶奶艰难地撑起身,伸手就抓住了双双的手,一个劲儿地问:“双儿,摔疼了没?”
关切的眼神落在手腕擦伤的红肿上,奶奶老泪纵横,一边拽着袖子给她擦去伤口沾着的泥水,一边哽咽着说道。“奶奶没事,奶奶不用去医院了,好孩子,别受累了。”
“不行,水根叔说您必须得上大医院去检查。”水根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时大家有个小灾小病都找他看,这连他都说要上城里医院去看的病,对双双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大毛病了。“您就躺着,一会儿我们就到了。”
说着,又把板车给架起来了。
湿滑崎岖的山路走起来异常的缓慢,时不时就脚下打滑,好几次双双几乎又要摔倒了,都万幸地稳住了重心。
在奶奶连声地“双儿,你当心”的轻叹声中,镜头渐渐拉近,留下了一张充满坚定的青涩稚气的小脸特写。
“好,卡!”
导演满意地提着扩音喇叭喊道。
话音刚落,扮演奶奶的钟海燕赶紧从板车上下来,上前嘘寒问暖。
“这细皮嫩肉的,摔疼了吧?”
“还好,就擦伤一点点。”
“小姑娘不错。”
“谢谢钟老师夸奖~”
其实刚刚池筱婉踩青苔摔跤的那一幕是剧本中没有的,是她摔跤过后灵活应变而添出来的,跟她搭戏的“奶奶”是几十年老戏骨了,对于这种转变能自然而然地接茬,使得原本的剧情更加戳动人泪点。
这一场拍完之后,有一段休息时间。
导演助理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药箱,就给池筱婉送过来了。
谭倩小心地用清水给池筱婉冲干净伤口,又从药箱里翻了棉签和碘酒出来,沾着涂抹在池筱婉的伤口上面。
“嘶~”池筱婉吃痛地抽气,眉毛很抢戏地挑得老高。
谭倩跟哄孩子似的,一面抹碘酒,一面还哄着她。“好啦好啦,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当谭倩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时,池筱婉的目光扫了一下休息室吱哑摇摆的门。“倩倩,你把门关一下。”
谭倩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门板将外面的光亮尽数隔绝,整个休息室里只剩下头顶那只老式白炽灯照着满室暖黄的光。
池筱婉咬牙拉起自己的衣摆,将后背转向谭倩。“后面好像也划伤了。”
果真,从左侧肩胛骨到腰际划了好长一道血痕,因为衣服吸了泥水,颜色变深了,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背也受伤了。
池筱婉也不说,硬生生扛着演完了后面一段。
“哎呦,我的妈!”谭倩看到这一长条伤痕,不由得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牙根也都酸软了。“池池姐,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凉凉的碘酒擦伤伤口,池筱婉又一次痛得呲牙咧嘴,含糊着说道。“刚刚摔跤的时候,撞上板车边上不知道什么尖起的东西了。”
“这都能忍啊,多痛啊!”谭倩感慨道,要是她被划了这么长一条,肯定倒地罢工了。
光看着就渗人,那还有力气演戏啊?
池筱婉说道:“导演都不喊停,我怎么敢停下来,而且横竖都是痛,还不如先撑完了那一场,省得到时候还得多拍一回了。”
对于池筱婉的想法,谭倩不可置否,只安静地帮她上药。
下一场戏是池筱婉去山里挖野菜,被同村的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欺负的场景。
池筱婉换了身衣服,由化妆师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发型,就坐着看剧本等导演的传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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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一阶段成天成天地下雨,有时候雨下得大了,设备什么的没有办法扛上山,拍摄进程就耽搁下来了。
开不了机,导演愁得能把自己的地中海都揉秃了,拖了编剧和两个副导演打几局麻将消消愁。
池筱婉在房间里歇了半天,看剧本看得都头昏脑胀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把谭倩喊来。
“倩倩,你去问问有人去镇上吗?”
“干啥?”
“上网去!”
说去上网,池筱婉还真到了镇上就第一时间找网吧。这儿治安好不好也不晓得,谭倩不放心池筱婉一个人到网吧去,非得跟着在旁边要了一台机子。
谭倩还以为池筱婉可能会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