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离开了这人间炼狱。
此夜月轮饱满硕大,皎皎如玉。正值旧时月夕之节,各地都在举行盛大热闹的月祭。
应京齐宫光政殿前,挂满了橙黄明亮的灯笼,仿佛天上暗淡的星辰都落下凡间。一杆笔直细长的圆柱高高竖起,从殿上望去,柱尖正好背映圆月。
原来从这个角度看去是这样的情形,沐雪心中叹道。
“据说今年的月仙子年芳十六,这么年轻就拿下舞魁,啧啧,真让人期待啊。”耳边照旧是颜玥的评头论足。
沐雪一边点头响应,一边隔着帘子扫视周围,台阶下各路高官贵胄觥筹交错,中央圆柱周围歌扬舞艳。
“这姑娘又是出自胥乐坊。”
“又?”
颜玥点头:“胥乐坊这几年可风光了,连续培养出了五个月仙子。”
沐雪“哦”了一声,心道这胥乐坊应是比肩梦京吟月楼的存在。
“当然他们坊舞姬的水准是没话说的,但是以后的舞魁争夺赛可谓越来越没有悬念咯,”颜玥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我又失去了一项对未来的期待。”
沐雪反倒提起了兴致:“那个舞魁赛设局吗?”
颜玥愣了愣,悄声答:“每年都是胥乐坊,哪里还有人愿做庄家?”
“那倒不一定。”沐雪心里打定主意,明年一定要亲自去瞧瞧。
突然殿前鸣起金钟,乐声徒然变得庄严典雅。收到信号,庭中的舞女们如蝶般纷纷散去,四周的观众也停止说话、放下手中的杯筹,正襟跪坐。
另一群身着白裙的舞女翩翩上场,不断变换着令人五花缭乱的队形。她们渐渐旋转变幻成一个同心圆的阵列,中间圆心处的舞姬脱颖而出,轻柔的纱制水袖和披帛向空中一展,宛如月下盛开的皎洁白花,博得看客们的一致叫好。
“今年这月仙子真不错!浑身像是没长骨头。”颜玥也不禁称赞。
此时那月仙子向殿上看过来,向中央的帝座盈盈一笑,使得沐雪夸奖的嘴张到一半便僵住了。
她侧头向左看去,高大帝座上的颜旷嘴角隐有笑意。
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射过来,沐雪见到坐在颜旷左边的赵太后正朝自己微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只觉那笑容颇有嘲讽之意。
月祭算是每年的国家大典,颜旷不得不请出太后。本来颜旷和自己之间应该还有宁妃的位置,为此颜旷和太后好像闹得十分不愉快。虽然最终敲定了太后的座位方案,但宁妃临时托病不来出席,才使沐雪得以坐在颜旷右边。其中不知是不是颜旷使了什么手段,反正太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便发作,整晚脸色极不好看。
沐雪亲切柔和的回之一笑,意思是:您老人家高兴就好。
太后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转回头去。
沐雪再回首看向庭下时,那月仙子已经开始跳起月仙之舞了。轻步柔舞,如拂风摇曳之柳,如含露微颤之花,尤其是那粲然笑颜,天真纯洁堪比人间月色。
沐雪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比较,姿容平筹、舞技稍逊,但年纪却是残酷的优势……
钟乐之声越发高昂,在观众的惊叹声中,那月仙子手执小巧玉壶纵身一跃,姿态优美的攀上高耸的圆柱。圆柱之上插着又细又短的漆黑暗枝,舞姬踏足其上缓缓攀援,仿若真正的仙子围绕圆柱渐渐飞上高空。
高空强风带来的摇摇欲坠、心惊胆战的感觉仍如此清晰,沐雪觉得自己的舞姿渐渐与她的重叠起来。
“啊、啊,到顶了,要倒酒了!”颜玥兴奋的叫起来。
圆柱在风中不断摇晃,那月仙子攀上柱顶,在几近方寸之地翩然起舞。舞到最高潮,月仙子单脚稳稳立在柱顶,向后伸长右腿将酒壶高高托起,双手向前举起酒杯,脚踝微动,一道水线闪耀着晶莹月光从她头顶划过,精准的射入酒杯之中。
“噢、噢!”全场一片欢呼。
月仙子面带骄傲荣光持酒杯缘柱而下,在人们“感谢月仙赐酒”的欢呼中,一步步向光政殿上婀娜而来。
沐雪脸色渐渐发白,她仿佛看到那个持酒步上长晟殿的自己。
怀抱着杀意的自己,缓步走上台阶,眼睛紧紧盯着刺杀目标。那个人坐在高大帝座上,兴致索然的看过来。
如果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恐怕就要失败了。于是沐雪更加卖力的扭动身段,妩媚一笑,然后盈盈跪下,双手高举酒杯。
偷窥到那人站起,一步步走近,沐雪浑身肌肉绷紧,右手悄悄松开酒杯。
“真的是你,你竟然没死。”那人冷酷的声音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兴奋。
沐雪讶异抬头,紧张得一时间忘却了自己的行动。
“好得很。”那人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伸手过来要取酒杯。
按照惯例,舞姬从月仙处取得仙酒、奉给帝王,如果帝王亲手取酒,便默认为属意舞姬,赐予当夜恩泽甚至纳入后宫;如果帝王遣他人取酒,便是没有看上舞姬,但舞姬仍可收获丰厚赏赐作为回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