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

“……是。”

“琴歌!”秦钺怒喝一声,粗喘几次后,终于将声音又压低了回去:“好,好……指使行刺的人是你,提醒行刺的人也是你,同齐人合谋的人是你,杀了王猛的人也是你,配合纵火的人是你,火场救人的人,还是你……琴歌,好,琴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寡人还真是小看了你……”

“这样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不是很得意?啊?”

是啊,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琴歌反省,所以才会大意让齐王溜之大吉,被他在背后捅了一刀。下次再遇到这疯子,什么话都不说,一剑杀了。

秦钺看着被他压制在掌下的少年:困守在一个小小的质子府,几乎足不出户,就凭着一个老仆,一个侍卫,他难以想象,这少年是如何布下这惊天之局的。

只可惜,这少年便是才华惊天,也从不肯为他所用。

“琴歌。”秦钺贴近他的耳朵,声音低沉温柔:“琴歌,寡人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让那双唇,再也吐不出伤人的话,让那双手,再也刺不出杀人的剑,让那双腿,再也不能带着你逃离寡人的身边。

琴歌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闭了闭眼,道:“我救过你的命。”

“所以呢?”秦钺冷笑,所以让我放过你吗?这个,恐怕不够呢!

琴歌道:“放了连叔。”

“放了他,”秦钺冷冷道:“寡人就不再欠你的救命之恩了,你可想清楚了?”

“嗯。”

连横大急,道:“公子,老奴这条烂命不算什么,您千万别为了老奴……”

“连叔!”琴歌打断他,转向秦钺:“我同他说几句话。”

捏住肩头的手松开,琴歌没有趁机反击,任由秦钺单手解开他的发带,将他双手束在身后——他既无法对秦钺下杀手,便是反抗也无济于事。

秦钺松手,琴歌披散着长发走到连横身前,陈策看一眼秦钺后,转身退开。

连横老泪纵横,道:“都是老奴的错,公子早吩咐老奴离开秦都,老奴……”

“连叔,”琴歌道:“这不重要。”

“公子,老奴连累你了,这下你……”

“这也不重要,连叔,”琴歌打断道:“秦都的一切,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不管在对秦钺,还是在对齐王上,他都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因为这些事,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但也因此,他才会被齐王反咬一口,以致麻烦上身。

琴歌低声道:“连叔,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不要为我担心,这世上,没有人能杀了我,更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我很确定这一点。第二,回楚找戏子,把我送去茶馆的东西,交给他。若是一切顺利,一个月之内,我就能回去了。”

他退后两步,被不耐烦的秦钺拉住胳膊拖到身边,秦钺冷冷道:“放了他,驱他离开秦都。”拽着琴歌向外走去。

“陛下!秦王陛下!”连横忽然高声道:“小人手里有粮草数十万担,你放了我家公子,这些粮草,小人愿意双手奉上……陛下!”

秦钺冷笑一声,脚步不停。

连横急声道:“秦齐交战在即,这些粮草可解一时之危……为一时之意气,弃大局与不顾,此乃昏君所为,陛下一世英……”

秦钺低头看向琴歌,道:“挑起两国之战,然后用粮草赎身……这就是你的目的?”

琴歌随口道:“陛下说是,那就是吧!”

秦钺冷哼一声,看向连横,淡淡道:“你今日才知道吗?寡人原本就是昏君。”

解开披风,兜头披在琴歌身上,拉了人便走。

琴歌扭头看了一眼连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连横最后一句话,却是神来之笔,他明显的感觉秦钺已经恢复了冷静,甚至……心情还不错。

忽然心情有些复杂起来:对秦钺而言,似乎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挑起两国之战,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这个人还真是,意外的好哄。

秦逸看着秦钺看似野蛮的用披风将少年从头裹到脚,遮住他一身的狼狈,然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过了门槛,亲手托着他上了马车……秦逸无语转开目光,他很想知道,那个接到密报,知道琴歌和刺杀之事有关时,气的几欲疯狂的人是谁。

这何止是雷声大雨点小,简直就是春风化雨了吧?

马车上,秦钺神情依旧冷峻,淡淡道:“寡人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寡人也不想知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杀你,但也不能再放任你在外面继续兴风作浪。”

琴歌不答,只听秦钺继续道:“寡人会亲自看着你……”

亲自看着……琴歌皱眉看向秦钺,秦钺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目光:“秦齐之战结束,自会放你离开。”

——

大牢、后宫、大牢、质子府……琴歌算算他自从在刑房醒来之后,一直就被在这儿关几天,那儿关几天,手脚上干干净净不挂东西的日子,加起来才十来天,就算那十天,他也几乎窝在小院里足不出户,这么想想的话,他如今的日子竟然还不错。

没有手铐脚镣,活动范围是比整个质子府还要大上数倍的秦王寝宫,吃住甚至比秦钺还要j-i,ng致几分,除了那些宫女艳羡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自在以外,真的没什么不如意了。

拜他所赐,新任的秦王后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她的洞房花烛夜,倒是来“探望”过他几次,都在殿外就被人打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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