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裴寂走的那天,齐王也不在府里,他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给裴寂送行,完全不担心谁会“出卖”他……可不是,这些人可没有一个人上折子告知他此事。
齐王,他最心疼的儿子,那个虽然有点鲁莽,但孝顺的、真性情的,偶尔还会对他撒娇的好儿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做了这么多事,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真是……惊喜。
“封禁全城,找。”
——
“这会子,也该闹得差不多了吧?”李元吉已经醉了,歪歪倒倒的起身:“爷也该回去看看热闹了。”
陈嘉扶着他,道:“殿下您先坐着,臣让他们靠岸。”
“嗯,”李元吉含糊应道:“让他们快着点儿,那些人可劲儿的闹,姓林的小子又不肯服软,老爷子肯定又气又急……爷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安慰他一下,说不定连这见鬼的禁足都解了呢!成天偷偷摸摸的出来玩,有什么意思?爷都多久没跑过马、打过猎了?
“老爷子可真够可以的,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林若,居然禁爷的足,真不知道到底谁是他儿子?再过几天就是爷的生辰,爷还准备好生热闹一次呢……”
“陈,陈嘉,你给爷想个法子,让姓林的小子,在爷生日的时候给爷弹个曲子,不然,随便吹个什么也行……”
第92章 世界四 大唐才子28
“噗!”
一盆加了碎冰的凉水兜头泼下,李元吉挥舞的动作猛地一僵,像是被忽然冻住一般,片刻后才打了个寒颤,嘴唇动了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站在水洼中,发梢、鼻尖、下巴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水,他抬眼四望,看见满殿的君臣都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傻瓜。
他再次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怎么回事?
他茫然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好像站在火炉外观看烤鸭的人,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那肥鸭的外皮从苍白一点点变成可口的焦黄,享受着那犹带着血腥味的诱人香味,却忽然发现,自己才是那只赤身luǒ_tǐ挂在烤炉里被炙烤的、被指点肥瘦的鸭子……
愤怒、难堪、难以置信。
身体冷到了极致,还未从醉酒中完全清醒的脑子里却好像燃着火。
大殿里分明安静的落针可闻,可是他耳朵里却仿佛听见无数的轰鸣声,吵的他头痛欲裂。
“父皇,”他笑起来,声音很大,自己却察觉不到:“父皇谁惹您生气了?告诉儿子,儿子替您收拾他!”
没有人说话,周围一片死寂。
李建成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柔声劝道:“元吉,还不跪下给父……”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大吼打断:“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李建成早就闭了嘴,大殿里只有李元吉一个人吼叫的声音,他奋力叫嚷,却没能减轻半点从骨髓里传来的冰冷和僵硬。
李元吉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目光从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殿上的大臣以及地上散落的东西上扫过,终于再次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不是我!”他赤红着眼睛看向李渊,愤怒的大吼:“不是我!”
李元吉的眼神愤怒中带着几分哀求,几分期待,李渊冷冷看着他,一语不发,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继续沉下去,仿佛沉入永远不见光亮的九幽炼狱。
“什么不是你?这画上画的不是你?郑大不是你的人?你没有在禁足时出府?”李建成叹道:“元吉,别再惹父皇生气了。”
李元吉怒视李建成,咬牙道:“我不知道什么画,更不认得什么郑大!你冤枉我,你们都冤枉我!”
李建成叹气道:“元吉,听话,别闹了,这事不是你闹一闹就能说的过去的……”
“你给我闭嘴!”李元吉怒吼,如果他现在还不知道算计他的人是谁,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了。
李建成!好啊!李建成,好个李建成!
“李建成,你别……”
窦承济苦笑着打断道:“齐王殿下,人证物证皆在,您就别再硬撑了。哄抢的贼首、当铺的老板、茶铺的伙计还有为裴大人送行的大人们都随时可……”
“是你!”李元吉如同找到猎物的狮子般猛的转头,狰狞的看着他:“是你陷害我?”
“殿下,臣只是说出实情罢了……”窦承济话未说完,已是神情大变,慌乱道:“殿下……臣……”
李元吉早已抢过禁卫手中的剑,胡乱劈过来:“你陷害我!”
殿上瞬间乱成一团,惊呼的、逃窜的、上前阻拦的……窦承济慌乱躲闪中被一刀砍在肩膀上,鲜血直流的倒下。
李元吉微微愣神,被李建成从身后抱住,叫道:“元吉,你冷静点!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仗剑杀人!你要造反吗?”
李元吉原本已经放弃挣扎,听到“造反”二字,顿时大怒,猛的一挣,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
话未说完,李建成被挣的后跌,一头撞在龙柱上,发出一身闷响。他站稳身子,伸手在脑后一抹,再拿到面前时,上面是一片刺眼的殷红。
众人大惊围上来:“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受伤了!”
“太医,快找太医!”
“……”
李建成摆手道:“没事,孤没事。”
李元吉手中长刀指向李建成,冷笑道:“好,好,堂堂太……”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李渊气的发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