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称是你表姐的,可就是齐家二房的齐玧?”顾唯忽地问路子昕道。
路子昕点点头,“正是,怎么了?”
之前拉住顾唯的方姑娘就道:“你还不知道吗?她家与蒋家定了亲事,再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啧啧。”
什么?路子昕惊讶地看一眼施清徽,“施表姐,这、可是真的?我怎地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是哪个蒋家?”
要说这京城姓蒋的,倒很少有,唯有白云巷那一家呀!
可……可他家公子,分明是个瘸子!
要说这个白云巷蒋家,如此出名却不是因为家中非富即贵,或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因为他家只有一根独苗,且还身有残疾。
家中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六品京府通判,可凭着家中有个姑姑在宫中伺候圣上,平日里拿腔拿调自以为多了不得,尽做些蝇营狗苟之事,京中世家一贯是看不上的。
据说,这个蒋公子,因为身体不好,还时常折磨家中奴婢,甚至闹出过人命,是个暴虐非常的性子。
按理说即便是下人,那也是活生生一条命啊!万没有随意折辱致死的道理。于是有御史看不过眼,一道折子参了蒋家一本,说他“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请求“即日罢革蒋家官职”,并且“给予其子惩戒,以示律法公正”。
可偏偏他那个姑姑护的紧,又是个宫中老人,为了侄子在圣上面前哭求过几次,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至此,“蒋家瘸子”的名头,倒也为人所知,稍微疼爱女儿一些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姑娘嫁过去受罪。
且蒋家瘸子眼光还高,自家不过是个小官,却非高门之女不娶,一来二去地,听说已经二十有三,还未曾娶妻。
齐家二房再不济,齐继如还是个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如何会将家中姑娘嫁到这种人家去?
路子昕十分不解。
施清徽却点点头,轻声对众人道:“前两日倒是听母亲说过,两家已换了庚帖,大约很快便要定下来的。”
到底是表姐妹,虽然不是嫡亲的,可她似乎没有多少感觉,语气也平静地很。
☆、100私德不休
“这样看来,那件事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还是那个方姑娘说道,她姨妈婆家的小姑子,嫁的正是顺天府尹之子,因此知道许多京城秘辛和新鲜事情。
“我听说,那木杆大王子逃跑那一日,那齐家五姑娘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地,居然跑到了蒋家门前晕倒过去,被蒋公子救了……”
后面的话,便是不说,大家也俱都懂了。
月黑风高的,又是那么个不平静的日子,一个闺阁女子被外男救了,哪怕本身没什么,听来也不觉十分香艳。
“啧啧”,有人就感叹道,“真是可怜,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见路子昕脸色不好,顾唯就问:“你果真不知的?这些日子外头风言风语地,早就传遍了。”
她虽不喜齐玧,但也不至于厌恶,听说这桩事情后,也觉得齐玧有些倒霉。
毕竟,那人可是蒋家瘸子呀!
更倒霉的是,原本两家协商协商,暗里掩下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偏偏却当场被几个市井流氓瞧见,大声嚷嚷了出去。
不过片刻,满条白云巷都听见“蒋家公子深夜英勇出手,救了齐家二房的五姑娘”这种话。
指名道姓,齐家连浑水摸鱼都没了可能。
及至天亮,整个京城,上达世家,下到平民,都听说了齐蒋两家要结亲的流言。
顾唯觉得,路家无论如何也不该丝毫不知情哪,毕竟两家还有着亲戚关系在的。
路子昕却摇摇头,一时百感交集。
接连出了几桩事,路子昕早对齐玧和整个齐家避之不及了。
虽然不懂五表姐为何要几次三番地害她,然而听到齐玧将要嫁去蒋家的消息,路子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这件事,路景修早有耳闻,只一来他是个男人,这种事本就不大在意,二来正与齐家有嫌隙,二房又不亲近,他便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并不曾告诉齐氏和家人知晓。
恰好路家这些日子也一直风波不断,女眷们也没心思出门做客闲磕牙,又从何处听说呢?
至于路子闵,正将齐家恨得牙痒,又公务压身,每日都被李侍讲拎着干活,别说他不知,便是知道了也绝不会在家中提半个“齐”字。
家中上上下下的仆从,即使有那从齐家陪嫁过来的老仆,也知趣地不去提,免得惹了主家不快。
如此,整个路家在这桩事上头,竟一无所知,或者说是装的“一无所知”。
她正心中思绪复杂,只听那方家姑娘又接着道:“他们家最近是倒了大霉,不仅要把女儿嫁到蒋家,听说儿子也因为醉酒调戏家中婢女,不知怎地传到孙御史耳中,一本参了上去,说是‘私德不休’。”
众人虽然都已听过,还是倾过去身子,听的津津有味。
孙御史乃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
尤其是女儿被一个浪荡公子调戏后上吊死了,他更是死死盯着那些世家子弟的做派,只要被他发现,管你是皇家贵胄还是大族儿孙,都要想法设法地参上一本。
“按理说这种小事,圣上日理万机,一惯不予理会的。这一次却例了外,下旨‘凡是参与科举之学子,必修三德。唯有心正则身修,身修则家齐,家齐则国治,大関方兴矣’。这下,估计他是连明年的春闱都不得参加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