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头也不抬,剪完一只脚拉过另一只脚:“老爷们带个疤好看,等咱俩翻过这个身来,我多杀几个鬼子给你解气。”
杜云峰说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周澜知道那是故意的,大事化小的安慰,每次上药,杜云峰的眼神又心疼又生气,嘴上不说而已。所以他也不再说什么,单是伸出一只手去捋杜云峰的耳朵,从耳边到耳垂,手热乎乎的,轻一下重一下揉搓。
“别动,该剪到r_ou_了。”杜云峰捏着脚掌,还有三根脚趾没剪。周澜笑,也不回话,欠身向前靠近,拉着对方耳朵,往里吹了口气。
杜云峰坐立不安,草草剪好了最后一个指甲,直接将小剪刀往床头柜上一丢,反身就扑了上来,手解着衣扣,嘴里嘀咕:“叫你别动!”
周澜咯咯的笑,双手举过头顶,摊在床上,是个投降的姿势,眼睛近在咫尺的凝视对方:“我现在不动了。”
衣扣开了,杜云峰的手轻柔的覆在肋下,呼吸可及的距离打量对方,问道:“还疼么?”
周澜并未十分痊愈,但是未做表现,只是摇摇头。
就着一盏昏暗的灯,杜云峰急不可耐的上场了,他快憋坏了,倒不是多久没做这个事就不行,而是他天天能看见周澜,正面的,侧面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非常具体,像一朵花在眼前晃悠,时时在提醒。
不看见美食的时候,人是不会在吃上多花心思的,也不一定会感觉到饿。可要是最爱吃的就在身边,随时看上一眼,肚子里就会随时“咕咚”一声饿起来。
伸手摸到床头灯的拉绳,周澜熄灭了黑夜,周澜在黑暗里忍着,身体发紧,按捺着配合,等到对方释放后再拉开灯时,伤口边缘裂出了血。
“傻,这能忍着么?”杜云峰蹦下床,取来医药箱。
“不疼,真的不疼。”
成了保安团的长官,就得管保安团的事,周澜带着杜云峰住进了团里。保安团所在地是东北军原来的一处小规模驻军营,地方不大,但营房规划整齐,长官有自己的单独小院,主楼二层,坐北朝南,简单利索。就是因为太简单太利索了,除了床和书桌就没什么家具。舒适完全谈不上,和程家大院那带池塘锦鲤花园假山的小二楼比,此处简直粗陋,花池里没花没草,花池外倒是遍地野草,裸露出来的地方太久没打扫,是鸟不拉屎的黄土沙石地,脚步走太快了,砂砾子打滚,人和滑冰一样。
就这条件还是张大虎特意腾出来的地方。说白了,这院子底子好,那东北军打的。现在此处就是保安团的窝,保安团干的事不比土匪高级多少,这院子自然也媲美土匪窝。
主楼旁边是副官楼,也是二层,处在厢房的地势,那是杜云峰的。
周澜没有官瘾,以他的性子,也不太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论带兵打仗,他心里知道他不如杜云峰,可日本人指定团长是他,再说这不是什么好戴的帽子,那就自己顶着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从小兵烧起。喊了紧急集合,好一阵子人才拖拖拉拉到c,ao场,说是c,ao场,还不如叫草场,常年不训练,草都长到小腿了。周团长站在草浅的地方,坐阵压轴,杜云峰领着十来个兄弟执行。凡是没到的直接逮起来关禁闭,千把号人干掉了小一百。保安团迎接了建团以来最严酷的训练,训练很简单,就是对打群殴,打赢了有饭吃,打输了就饿着,饿红眼了人就下手狠了。经过海选的人才能进入正规军事练习。
第二把火烧团长。借着紧急集合的不顺利,周副团长成功的把火引到了张大虎的身上。军纪不严,长官难辞其咎,保安团两个最高长官拉开了对斗的架势,张大虎觉得这个副手来管理正手的逻辑实在是不可理喻,周澜一本正经非要知对方个管理不善的罪名,一来二去杠上了劲。长官较劲,小兵也分了帮派,各怀个的心思分帮拉伙,周澜手下十几个黑鹰山的老伙计暗中拉拢考察,保安团关门窝里斗,周澜和杜云峰整理出了一支自己的将近三百人队伍。
第三把火烧大发了,直接烧到了团外。以前保安团只是负责一般的治安、巡逻,其实就是替日本人压压民间抗日情绪。周澜志不在此,他在奉天城动了真格的。以前饭馆、百货、赌场什么的商铺图个生意顺利,总要给地痞流氓一些孝敬钱。在周澜的授意下,杜云峰带着那两三百人将奉天城的大大小小流氓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连菜市场偷钱包的都没放过,当然,无利不起早,商铺还没来得及夸奖保安团除暴安良,就发现这孝敬钱不省反增,只是变成了进保安团的腰包,只是名义上成了合法的安保税。
杜云峰的出身,干这个得心应手,唯一不完美的是人手紧张,奉天城那么大,人派出去总是捉襟见肘,他考虑着是不是要招点兵了。
“招兵?招来那些平时拿锄头种地的,还得花时间教他们扛枪!”周澜在浴室镜子前刮脸,下巴上的泡沫刮掉一条。
杜云峰将衬衫掖进裤腰,这制服他穿不习惯,每天穿得歪七八钮的,领口也总咧着,他嘴里斜叼着烟,随着说话一动一动,要掉不掉的样:“不招咋办?跑烟土要人,城里也要人。”
周澜往白瓷的面盆上磕打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