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阿衡面无表情。
噢。言希乖乖地闭上眼。
她拿着毛巾,轻轻地沾了水,擦拭他面上精心雕琢过的妆容。
“疼。”言希开口,撅嘴。
“忍着。”阿衡冷着脸,面容带着怒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
眉,眼,鼻子,嘴巴,缓缓地呈现出本真。
她擦拭到少年的额角,直到望见平日熟悉的那一撮有些稚气的绒毛,呼吸的紊乱才稍稍缓解。
过了许久,阿衡复又开了口——“低头。”
言希乖乖低了头,阿衡皱眉,一点点解开少年头上的火色丝带。
“不好看么?”言希开口,开玩笑的语气。
阿衡却不做声,望着自己满手的发胶和发卡,静静地,用水湿了少年的黑发,取了洗发膏,轻轻
用手心揉着,揉了许久,冲干净了,柔软的黑发上,依旧是发胶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是去不掉的似乎带着印记的味道。
浴室里,安静地只剩下缓缓的水流声。
蓦地,一声巨响,那女孩扔了手中的喷头。
“到底哪里好看了?!一个男孩子不好好地做你的爷们儿,学什么小姑娘,扎什么辫子,丑死了,难看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这么难看的人!”阿衡吼着,颤抖着,声音很大,大到近乎失控,全然不是平日的温吞和费力。
“知道了。”言希看着她,低头,垂眸,沉默起来。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狼狈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女孩,已然,皱着面孔,隐忍着发红的眼眶中的晶莹。
他看着她,把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颈间,安静依赖的姿态,像个孩子一般,带着无措——“对不起。”
湿漉漉的发,水滴安静地掉落。
阿衡轻轻推开了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烫掉落。
“言希,在你学会不去猜忌温衡之前,不要,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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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清晨六点钟。
这个时候,会是谁?
阿衡拿着电话,开口——“哪位?”
对方笑——“我,陈倦。”
阿衡冷了音调——“有事?”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实在太伤同桌情谊了。”陈倦声音带着磁性和戏谑。
“你哪里来的,自以为是?”阿衡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吗,我取代了言希的演唱,没有把他推向ice的前尘,我想你不会性格中黑暗叛逆的部分有多么相似。”陈倦语气笃定。
“你一直恨言希,是吗?”阿衡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迷恋得无可自拔的人深深地爱着言希,你会怎么做?”对方依旧笑,像老友聊天的轻松。
“所以,就报复言希?”她的语气变得益发冷硬。
对方轻笑——“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突然觉得累了,发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如此,就想要停手了。”
“后来的,你都看到了,虽然言希未称心如意,但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不过。
“毕竟,我没给言希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对吗?”
只是,却遭到差点毁容的待遇,实在,让人郁闷。
阿衡那一日的冲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这女孩一向理智,虽然比起那人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
但是,至少比起思莞,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聪慧通透。
至今,他还不知,阿衡那一日到底为何恼成那幅模样,爆发的神情,像是欲杀其而后快。
连温思莞都未如此,究竟是他猜得过浅,还是她藏得太深。
电话彼端却一直是沉默冰冷,陈倦听得到那一端那人的呼吸,涌动的压抑的,分明是……阴暗中隐藏的无法见光的愤怒。
过了许久,她开了口,惊雷一般,炸在头顶,这少年握着话筒,无法动弹,无法言愈的……震撼。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阿衡说脏话。
“你***知不知道,言希最怕的不是像那什么狗屁ice一样长埋地下,而是,被全世界抛弃!”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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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有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言家。
“美人儿,咱不生气哈!老子已经替你揍了陈倦,丫个拆人墙角的死人妖!”穿着黑t的俊朗黑少年,表情严肃,对着沙发上静默的那一个,慷慨陈词。
言希抬头,扑哧一声,喷了——“是你打了人,还是人打了你?”
这傻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了起来,脖子还有许多道清晰的血痕,像个调色盘。
达夷抓着黑发,傻笑——“嘿嘿,你甭管这个,反正知道老子帮你报了仇,就成了!”
言希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干净正直,一望见底,片刻,琢磨着,笑了。
“达夷,你说,这个世界,是像你的人比较多,还是像我的多一些?”
少年愣了,皱着眉,思索,坦诚——“要是说脸,长成你丫这样的还真难找;要论个性,像您老这样变态霸道爱欺负人的就更不多了。”
“妈的!”言希笑,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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