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理得地继续赶他的路,可眼下醉得七荤八素的人叫他实在找不到借口置之不理。
冥冥中或许是他和余幽梦还欠个了断,老天才不给他走得顺利罢……
阮烟罗素来不太相信宿命,这当口也不由得不信,摇摇头,皮鞭凌空甩起个空响,驾着骡车向来路返回。
余幽梦这次委实醉得厉害,半路上被骡车一颠簸,就开始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吐出的却全是酒水,不见一点食物残渣。
“你空着肚子喝成这副德性,真的不要命了么?如果经过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从前的仇家,你怎么办?”阮烟罗明知余幽梦此刻神志不清,但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仍忍不住数落。
无奈地腾出只手揽住余幽梦的腰,防他摔下车,又叫宁儿递条手巾出来,一边替余幽梦擦嘴,一边赶车。
走走停停个把时辰才回到客来顺。他把余幽梦抱进房,煮了热水为他抹身洗头发。余幽梦途中已经吐空了肠胃,昏沉沉地显得分外安静,任由他摆布。
阮烟罗忙了半天,总算替余幽梦清洗干净一身酒气,擦干了头发,又从车上包裹里翻出套衣服给他换上,将他搬上床休息。
摸了摸余幽梦额头,发现有些发烫,便走去厨房煎醒酒药,顺手切了些碎肉喂黑鹰。
宁儿见阮烟罗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什么,张罗好晚饭同阮烟罗吃过后,自行回闺房做针线活。
阮烟罗却没有睡意,坐等醒酒药熬好,撬开余幽梦牙关刚喂了几口,余幽梦半晕半醒间烦躁地翻来覆去,叫嚷着要喝酒,闹了阵子又开始胡乱呓语。
阮烟罗听了片刻,也只辨清余幽梦在叫紫冥,喊了几遍后声音竟然慢慢哽咽了。
“为什么你也不要我了……我好怕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啊……紫冥,你不要走,我真的很怕……”
“……”阮烟罗凝望着泪水自余幽梦紧合的眼帘滑落,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攀上心口,难耐地移开了目光——
被困悬崖底下的二十年里,幽梦是不是都跟现在一样,每个夜晚在睡梦中流着眼泪……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曾为自己当年离开山谷的决定后悔过,可这一刻,却发觉自己何其残酷无情。
随手写下的四个字,确实让他脱了身,却从此锁住了那个最害怕孤独、总是抱着小鹰跟在他身后不的孩子……
眼角不受控制地湿润了,他握起余幽梦的手轻拍安慰,直到余幽梦彻底平静下来进入梦乡。
喝了醒酒药,又足足睡了近十个时辰,第二天余幽梦悠悠醒来,眼睛虽然仍布满血丝,却没有通常宿醉的头痛。
他拧着腕子打量周围,看到阮烟罗捧了碗白粥进屋,神情微僵。
“我昨天经过醉仙居看见你唱醉了,带你回来的。”
阮烟罗也没追问余幽梦喝得酩酊大醉,扶起余幽梦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得更舒适些,拿过粥吹了吹,微笑道:“吃点东西填下肚,别把肠胃饿伤了。”
余幽梦惊讶地望着阮烟罗的笑容,又将视线转向碗里白粥,呆了半天,轻轻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对我笑的……”
阮烟罗听他说得辛酸,也不知该答什么,只好拿了调羹慢慢搅着粥,听到余幽梦叹了口气:“我也想不到,你居然还肯替我煮东西。”
“……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你始终还是幽梦……”看着白粥在调羹搅拌下形成一圈圈漩涡,阮烟罗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卷了进去一起在转,脑海里思考了整夜的想法反而清晰地浮了上来。
“只要你不介意,今后我都会像从前那样,为你做吃的,照顾你的。”
“啊?”余幽梦震惊的眼神尽在阮烟罗意料之中。他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不信,毕竟我之前躲了你几十年,可是谁叫我最终还是放不下你一个人呢?”就在昨晚看到余幽梦落泪时,骤然的心疼令他无法再逃避下去——
“幽梦,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一直还当你是我的好弟弟。只是我实在没办法当你像心上人那样喜欢,你又逼得紧,我只能选择避开你,不跟你见面。可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我就放开心结,别再为难自己了。既然你跟紫冥的缘分已尽,也是天意,不要再去醉酒糟蹋自己身体。不嫌弃的话,你就同我和宁儿一起住吧,总好过你孤苦伶仃一个人飘零。”
这些话他很认真地想了一晚上,说出来后轻松不少,摸了摸余幽梦长发:“你看你,头发都快长到脚跟了也不懂得打理一下,等下我帮你剪短它。唉,你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你说,要我怎么丢下你不管?”
余幽梦一直怔怔地盯着阮烟罗的笑容,却没有露出阮烟罗预想中的欢喜表情,更多的是茫然。
接触到余幽梦眼底渐渐腾起的酸楚,阮烟罗愣了一下。“你……不想跟我们一块住吗?”
昨晚深思熟虑了整个通宵,他才做出这个决定,本以为余幽梦必定会欣然答应,可现实仿佛跟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你是同情我呢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余幽梦终于将目光从阮烟罗脸上移开,缓慢悠长地喟叹一声,接过粥碗喝了一大口,又把碗递还给阮烟罗,垂眸静静地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还是该走了。”
“幽梦你?”阮烟罗看着他起身下床,愕然放下了碗:“你不是总盼着和我在一起的吗?怎么说要走?”
“你想不通我为